桃香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宛若坏掉的鼓风机,红血丝遍布的三白眼瞪着容嫣,声音残破:“你以为……你以为你是谁,皇上岂会给你……面子……”
容嫣故作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我只是无名小卒,不过这无名小卒也有翻天的时候,不是么?”
她轻轻哀叹一声,不知是哀叹桃香还是哀叹自己,拿出帕子轻轻擦拭桃香唇角的鲜血,声音低靡:“桃香,不要小瞧任何人,恩?”
苏公公嗒嗒的脚步声传来,容嫣望去,轻松指尖,手里染了血的帕子便落在桃香手边,帕子上的血腥味儿让桃香的心脏一缩。
“苏公公,您老人家快歇歇喝口茶。”辛者库管事尖着嗓子迎上去拍马屁,身子一颠一颠的:“您是不是白跑了一趟?奴才就说皇上事务繁忙,怎会听一个小小秀女胡言乱语。”
管事的边说边斜眼儿往容嫣那儿瞟,不屑道:“某些秀女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苏德子轻咳一声,离管事的半步远,用看弱智的眼神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拂尘,尖声道:“传皇上口谕,饶宫婢桃香一命。”
呔。
辛者库管事的满脸懵圈,震惊的傻模样好笑的紧,随即那张细白无须的脸硬生生拧巴成了苦瓜,终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搓着手,猫着腰蹭到容嫣跟前,一脸谄相,与方才的态度大相径庭:“容姑娘,瞧瞧奴才这张破嘴,容姑娘美丽无双自然能让皇上青眼有加,容姑娘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奴才这就掌嘴。”说着管事的啪啪给了自己俩耳光,声儿那叫一脆。
“管事的这是作甚?这巴掌我可不敢当,不过,还望管事的以后把嘴巴上把锁头,免的哪天祸从口出连累了脑袋可就不好了。”容嫣意味深长道。
“是,是,谨记姑娘教诲。”管事的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秀女不简单啊。
桃香听到自己被免了罪,不敢置信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地叩谢皇上隆恩,苏德子别有深意道:“桃香姑娘,你怕是漏谢了一个人呢。”
桃香咬唇,眼神复杂的看向容嫣,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多谢容嫣姑娘。”
“桃香姑娘快回去歇着吧。”容嫣差人把她抬了回去。
做戏要做全套,做好人也要做全套,容嫣借着关心桃香伤势,拿了瓶上好的金创药去了桃香屋子:“你的伤好在不重,这药涂上一个时辰便可跟寻常一样活动了。”
桃香捏着金创药,神情复杂,咬着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桃香房里的宫婢个个是个有眼色的,看出来她们二人想要说话便都出去了。
待她们出去后,容嫣才变了神色,她杏眸之厉色如冬季的雪雹般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问:“你的幕后之人?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闻言,桃香猛地抬起头,心中疑问宛若豆子顷刻倒出:“你果然知道了,你把那封信换成了别的?不然皇上怎会不动怒。”
天下没有哪个皇上会对谋反信宽恕的。
“放肆!”容嫣厉喝,杏眸危险的眯起,上前一步死死捏着桃香的下巴:“一介小小宫婢竟敢用谋反信害我,害我容家,交代出幕后之人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否则……我能让皇上饶了你,也能让皇上杀了你。”
在辛者库遭受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那粗壮棍子打在皮肉上的痛感,那鲜血的咸腥,那濒临死亡的滋味儿,这一切让桃香后怕,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容嫣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啊,谋反信是宫中一个老宫婢给我的,我只是照办而已啊。”
*
树叶斑驳的影子洒在地上形成各色的图案,容嫣踏着斑影踱步,衬的她潋滟的面容明明灭灭。
系统乌鸦歪头问:“你信她说的话?”
容嫣垂下羽睫:“她所说之言或真或假,今夜便知道了,第一轮选秀我没有出事儿,桃香肯定不好交代,她也许会去见幕后之人。”
乌鸦衔着叶子数着时辰,拍着翅膀飞起,站在桃香的房顶上吧嗒吧嗒踩着瓦片走。
眼见着夜色同乌鸦的黑眼珠儿一般黑了,它盯着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兴奋道:“主人,桃香出来了。”
“知道了。”容嫣戴着斗篷顶兜,轻步跟了上去。
桃香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荒芜的宫殿假山处,假山后边是凹深的水池,风吹动着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容嫣隐在角落处静静观察着。
倏然,一抹身影蹿了上来,张开双手的虎口要去掐容嫣的脖子,试图把她往后边的池里推:“你去死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