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在仰亚他们还没有出国演出前,就已经在说各文艺演出团队要解散了。只是当时正在紧张地准备出国演出,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
全县及至全市,所有的文艺演出团队都将于近期内解散,而且人民公社、大队、生产队也都将改成乡镇、村及村民小组。这都是为了适应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
团队里面其他的人,也是在演出回来到宣传队里得到的消息,鉴于仰亚家连续遇到了两件事。上次,仰亚的阿妈去世,陈团长他们到仰亚家,想跟他说的,其实就是宣传队解散的事,只是当时,怕影响了仰亚的心情,所以,陈团长等才没有直接说,而是丢下了一句‘等你回到团里再说’。
现在,仰亚终于知道了。
可是,这,还真是仰亚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他永远也想不到这宣传队有一天会解散,他们的文艺宣传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不需要。
宣传队解散,团里的人大致分成几种:
一种:原来有一些人是从县、人民公社等各部门,或者各学校等抽调过来的,现在,他们仍旧回到各自原来的单位。这部分人,基本就像陈团长这种年纪比较大的,在团里呆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
比如,陈团长,原来是从部队文艺宣传兵转业,刚转业时,是安排在县人民广播电台;后来又在国营电影院呆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各公社成立文化宣传队,陈团长才被抽调到现在的公社宣传队来的。
还有,就是和陈团长同时来的,现在资格最老的教导老师刘老师,他是专业的民族学院声乐和乐器演奏毕业。一开始是本公社初级中学的音乐老师。后来,调到了县二中。也是在宣传队成立时被调过来的。老李头告诉仰亚,刘老师已经被调回到县城二小,继续做他的音乐老师。
还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有回到县电影院的,有回到县图书馆的,有回到县文化局的。
第二部分:是宣传队成立过后,陆续从各中专、大专生中直接招来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具体专业和毕业文凭,也都根据自己原来所学的专业,分别被安排到乡里或者乡级、村级各学校去了。
比如陈群,他是本省艺术中专毕业的,他被安排到他户口所在的另一个乡级中学去了。
另有一部分,也就是像上次领导视察时,临时到各大队去招来的演员,特别是年轻的女孩男孩,他们本来就还是农业户口,而且文凭也不是太高,大多只是来到宣传队一年两年,甚至几个月。这些人,被劝回了农村,参与家里联产承包责任田的分配。
至于仰亚,他在团里,应该是个特例,按现在的情况来说,仰亚要朝着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直接从各大中专学校毕业的一起安排,好像仰亚又不够资格一点。要是像刚刚从农村招来的那些一样下放回家去参与分田,好像仰亚又吃亏不少。所以,对于他这个特例,只好作特殊的安排。可是,到底该是怎么安排,一直到现在,上面也还没能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这也就是,前次陈团长到仰亚家、在医院欲言又止的原因。
仰亚终于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团里没有告诉他实情的真正原因。
仰亚听了老李叔说起团里的这些事,他有一种心里面一根支柱就要垮塌下来的感觉。
怎么,宣传就要解散了呢?
仰亚的眼里,马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助和迷茫。他伸手端起茶杯,却感觉到茶杯有些沉重,自己的手有些无力。他努力地喝了一口,感觉到茶也只剩下了微微的苦涩。
“仰亚,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也许上面会把你作好安排的。”
“陈团长几时走的?关于我,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啊,这倒没有,昨天,陈团长都还在。这几天,他也是来来回回的,今天早上他才走。他也问过了我好几次。今早走时,留下话说,如果你回来了,叫你在团里等他,他会时不时回来,关于你的事情,他回来再具体跟你说。”
“老李叔,那对于你,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啊!我,老了,还能怎么安排呀!就留在这里呗。”
老陈头是抗美援朝转业的军人,由于有轻微的残废,所以,才没能安排他做什么。一开始,他是在县革委做保安的。后来,年纪大了,不想再呆在那里。再加上他老家本来也就是这个公社的,虽然膝下无儿无女。但落叶归根,是任何一个年纪变大的人想法,所以,老李头就主动申请到这个公社来,结果就被安排在了宣传队。
在宣传队里,一开始是做的物资管理,后来才做了门卫保安。算到现在,老李头也五十出头马上就要六十了。上面给他的答复是他可以考虑提前退休,工资不变。
“老李叔,这可是好事呀,那你就提前退了呗。”
老李头没有直接接仰亚的话,他喝了口茶,慢慢站起来,把头转向了窗外。默默地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又一口。
“老李叔,怎么啦?”
几分钟,仰亚都没看到老李叔有任何反应,他也站了起来,走到老李叔身后,说:
“啊,没什么。”
仰亚看出来,老李头是在偷偷抹眼泪。
“老李叔,你这是------”
“仰亚,你说,我这------,上过战场,打过仗,回来后,党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毫无怨言。可是、可是,我怎么就要提前退休了呢?我还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