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阴雨连绵!
窗外一片哗啦哗啦的暴雨雨声,隐隐还可以听到呼啸的风声!
台风过境,暴雨倾盆,狂风如雷,连房子都隐隐在震颤颤抖!
病房中,洛茜已经醒来!
她一眼便见到了守候在她身旁的霸道男人,瞳眸深邃漆黑,深情而忧伤地凝视着她,脸上尽是愧欠与歉意,关切与怜爱……
她却是一声不吭地,恨意决绝、伤心彻骨的眼神死死地盯视着他,他沉默地不说话,她也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终于——
她手臂支撑着床面,猛然动弹着,坐起身来!
她的身子尚且虚弱,却是艰难吃力地挣扎着坐起,掀开床被,便要下床离开……
她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握住了,她一下子身子一震,脸色蓦地泛白,泪水扑簌簌地便狂涌了出来,心儿宛如刀绞,冲着他便嘶声哭喊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看姐姐……放开我……我恨你……你把姐姐一家人害得那么惨……我恨你一辈子……”
她的身子被沉默的男人紧紧地搂拥入怀,他用力地紧搂紧拥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碎,融入他身体内一样用力……
他俯身低头,疯狂狂烈地拥吻着她,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吻下她的泪水,深情而痴狂……
她不停地挣扎着,扭动着身子,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披散的头发狂甩着,挣扎着奋力地捶打他,不想被他接触,不想被他亲吻,只想推开他,仓皇地逃离!
她的整颗心儿,都宛如万千蜂针猛蛰,万千蝎尾狠扎,万千毒蛇狂噬一般,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她一想到姐姐的爱人惨死,孩子又被浓硫酸泼成重伤,姐姐自己的手也严重灼伤,她的心儿就如同被人生生撕裂开来一般,撕心裂肺、钻心剜骨般地生疼!
她不敢想象,从此姐姐的孩子将要带着一双肌肉萎缩的、皮肤褶皱的烧断手指的残疾双手,将要带着一身烧疤、满身烫痕度过他刚刚才开始的漫长的一生……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姐姐,她是该把自己的孩子捆绑起来带到姐姐面前让他抵命赔罪,还是该跪倒在地给姐姐磕头致歉……
那是照顾她养护她二十多年的比亲生爹娘还要亲的姐姐啊!
姐妹一向情深,而如今——
自己的孩子却酿造了如此弥天大错,惹下了如此滔天祸端,害得姐姐的亲生骨肉终生残疾,让本来就跛脚半瘸的小君浩残上加残!
姐姐身为母亲,该是受到多少割心绞刀般的煎熬惨痛啊!
而江少白,江少白是他的弟弟,带给姐姐一家的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刻骨伤害,都是因为他,因为仇恨他!
自己若是再与他继续呆在一起呆下去的话,难保江少白不会伤害姐姐,伤害温柔等等,掳掠绑架自己周围的亲朋,自己的孩子来报复他,对付他!
嘿道间的杀戮复仇,可是会牵连亲人,祸及家人的!
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及她的孩子再受伤害,能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袭击暗害,敢于面对那无限恐怖与黑暗的未来吗?
不!
她要离开他!
带着孩子,带着姐姐一家,彻彻底底地摆脱他,彻底摆脱他身边的杀戮争端,摆脱他周围的腥风血雨!
哪怕……哪怕她再爱他又怎样?
如果爱他,要付出亲朋死的死、残的残的惨重代价的话,她宁愿选择逃离!
对!
逃离!
哪怕她再怎么爱他,爱煞了他,为了一个平静安静的生活,为了让她的亲人再也不受到伤害,她也要狠下心来,哪怕痛得不能呼吸,她也要离开他!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咬了咬牙,悲伤凄痛到极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猛然不再动弹,不再哭泣,耳旁是窗外的狂风暴雨声,整个房间里一下子静默下来!
一片死寂般的寂静,除了窗外的风雨呼啸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儿像万千骤雨雨点浇打像万千狂风刮割一般,疼痛得几近撕裂开来,只是声音哽咽着,陌生而冷漠——
冷漠冰冷,冰寒彻骨,陌生得连她自己都差点儿认不出了,决绝而冷硬,如掷冰刀:
“我们离婚吧!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想要我的亲人都平平安安,我只想要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
霸道男人身子宛若被天降陨石重重砸中,宛若被巨大重锤猛然捶击一般,整个人都是一僵,身形巨震,惊骇不可思议地瞠目瞪视着她!
他的脸上闪露着无数复杂的脸色,瞳眸中闪动着无比痛苦、悲伤、愧疚的眼神,深情而悲伤地凝视着她,声音很轻,很轻,怔怔地轻问: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
洛茜的泪水宛若奔流的飞瀑,骤然夺眶而出,她连忙将脸狠扭到一边,坚决而冷硬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费尽全身的气力,勉力让自己板起寒脸,艰难而哽咽着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不发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冰寒寒冷:
“我压根就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一直恨你!恨死你……”
这一时这一刻,她的泪水如汪洋肆恣,她的心儿更像是被万千冰刀狠戳被万千冰刃狠扎,千疮百孔,血液喷溅,疼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她岂会不爱他?
她爱他!
爱煞了他啊!
她恨不得用尽全力,用生命的全部来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