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拉我……我恨你……恨死你!……”
洛茜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恨意决绝地愤然恸哭出声,心儿如同万千利刃狠割狠绞一般撕裂开来,悲凄绝望到了极点……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流血了……”
小家伙却是突然小脸一瘪,惊惧恐慌地泪流满面,尖声哭喊着,指着洛茜的裙下大腿的一滩血渍,惊叫起来了……
洛茜这时才感觉到下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烈难忍的疼痛,撕心裂肺一样痛苦,骤然袭上来,她的脑海登时一阵昏眩,眼前更是一黑……
她一下子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了,猛然意识到了——她是怀胎八个多月的孕*妇,这一摔……
模糊的视线中,剧烈的疼痛中,几近窒息的艰难呼吸中,她看到了——
半空中绚美的枯黄秋叶缤纷地缓缓飘落下,斑驳阴郁的树影与枝叶间细碎的阳光,与碧蓝晴空中的那一轮秋阳,全都在她眼前天眩地转起来,一下子离她远逝,无穷无尽阴暗的浓重黑影朝她疯涌狂涌过来……
她的面前,那张她爱至彻心又恨至彻骨的霸道男人的面孔,那张让她疼痛到灵魂深处的熟悉的俊脸……
她伸出艰难吃力的手指,无论如何想要触碰都已经触及不到了,想要拼命地竭力呼喊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疼至骨髓的剧痛已汹涌蔓延而来,无穷无尽的阴冷黑暗已经将她包围淹没……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个画面:
她与他漫步在海边沙滩上,沐浴在黄昏落日的余辉中,那海,那天,那残红,那海浪,真地好美,好美……
她与他置身于普罗旺斯的花海中,在那个温暖的小山谷中,在一片灿烂的薰衣草紫色海洋中,依偎在他怀中的她眯闭上眼睛,在心中许了一个心愿:她要与他呆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呆在一起……
她与他一起在芬兰看北极光,抬头仰望夜空中那绚美缤纷如梦幻般的一片幻光,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她笑着,他也笑着……
她忆起了,不知那是盛夏的哪一天下午,她嘴角轻扬,眉睫微颤,微微低头,轻轻地抿唇,斜睇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宛若一朵幽兰悄然轻绽一般,泛出一丝浅笑了……
她忆起了,在细雨蒙蒙中,她的泪水,如烟如雾,泫然欲泣,盈盈晶晶,盈在眼眶中,不曾落下!却终于,在他的爱恋疼惜的目光下,在她的瑟缩身子被他紧拥入怀的一瞬间,终于扑簌簌落下,跌落在地面,粉碎成万万千千片!那场细雨中,她确认了自己对他的爱,答应要嫁给他……
可是,可是她真地可以永远永远地与他在一起吗?
可以吗?
真地可以吗?
……
病房外!
霸道男人江天峰竭斯底里,狠狠攥抓着一个白头发的专家老教授的脖颈衣领,将他死死地压到墙壁上,狂怒暴怒已极地嘶吼,声音沙哑,如同狂怒发威的雄狮:
“我警告你,哪怕她伤了仅仅一根头发,我都要杀光你们全家!救不活她和孩子,我会让你们全部医生都陪葬!”
“是……是……好……好……好……咳咳……”
老教授被憋得一脸酱紫,连忙点头答应,才总算是被盛怒已极的江天峰放开!
走廊里众多被抓来的诸多专家级医学教授们,见到这一副,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吱一声!
江天峰一双瞳眸冷冷一扫,如锋利寒芒般的杀人眼神扫过他们,他们更是不自禁地背脊生凉,连忙低头避让!
他叹了一口气,迈步走近病房房门,桀骜冷峻的寒煞俊脸,在缓缓伸手触碰向门柄,轻轻地推开房门之即,脸上的盛怒、冷峻、寒煞、烦燥等皆尽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千的愧疚、悲伤、担忧、懊悔、自责……
他轻轻地一点点地推开房门,动作轻微到极点,仿佛生怕弄出一丁点声音一样小心翼翼,谨慎入微!
门缝缓缓地扩开,房间里的微光慢慢地呈现出来,他终于看到了仪器、床头柜、雪白的墙壁……床头!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病床床被,她恬静而安静地闭着眼睛,似在睡觉,做着美梦——
恍如他每天早晨醒来时见到的她蜷缩依偎在怀里时一样,睫毛微微颤动,额前的一两根头发俏皮地斜翘着,眯闭着眼睛,眉梢微扬,唇角微翘,睡梦中也似乎在浅笑,甜蜜而满足……
不!
她此刻不是那样的,她的眉尖微蹙,睫毛微皱,脸色苍白,紧抿着暗紫的唇瓣,整张脸上都仿佛在忍受着无数的煎熬与痛苦一般,愁容不展,病容憔悴……
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微颤,似乎是发冷地哆嗦,又似乎是疼痛的折磨……
他不由地紧紧攥紧了拳头,揪心地狠攥着,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掐进手心肉里,渗出殷红的血滴来也毫无察觉——
他的整颗心思全都系挂牵念在她身上,一颗向来坚强而勇敢无畏的心,此时此刻却因为在害怕而微微地发颤……
窗台边,窗帘紧紧掩盖着!窗台上放着一盆淡雅的不知名盆花,花儿已经凋谢了,纷乱的淡白色花瓣跌落了一地……
窗外,隐隐地可以听到哗啦啪哒的细雨敲窗声音,秋雨连绵,又开始下了!
他轻微地抬腿,缓缓地挪上一小步,生怕惊忧了她,轻轻地、慢慢地走近……
愈是接近她,他的脸色便愈是黯淡,瞳眸中的自责与愧疚愈是浓烈,一颗心愈是担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