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之轻拉马缰绳,紧接着并马齐驱道:“谷主,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老小子我,也就只有随九尺驿道跑马练一练精气神咯!”
陈旭嫦极速抬望眼之间,见王文之确实比年幼时老了许多。
毕竟,已经事过三十多年,眼下三绺鬓发飘扬一尺,又是方今世人趋之若鹜的飘飘欲仙之态。
不过,在王文之身上并没有一点丁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确实也极其欣慰。遥想江南王家的一些往事,又是一声长叹如闷雷。
“跑马练精气神?说起来,倒也确实多活动活动了筋骨。陆道长,他还好吗?江南王家,还好吗?”
陈旭嫦一言,王文之入耳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虽有太多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陈旭嫦说起。
毕竟,已经事过三十多年,江南王家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先前王豹之与王虎之双双暴亡之后,王静之实在太年幼,老王镖局一时也销声匿迹了一些年月。
待王静之长大一些后,在王文之鼎力相助下,老王镖局才有了一些起色,又才传出了一些动静。
自从王献之仙游不归以后,老王镖局就不再是商社与画肆,这一些年倒更像是一个正经的镖局。
又因为江南王家与刘一谷、谢灵运、陆修静的关照,在朝堂内外虽不说极为重用,但也没被轻视。
故而,如今的江南王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极其安生。
自从刘一谷英年早逝以后,建康城中确实先乱了一小阵子,暗中有陆修静与谢灵运运筹帷幄,一时也并没有让心怀叵测者得手。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一龙继任后,陆修静便辞去所有的官家诸事,醉心于重编《道德经》,已经很久没再听到风声。
而谢灵运再一次游走于江湖之间,传谢氏神算子之大名,也很久没听江湖中人提及谢灵运的踪迹。
王文之如此想来,旋即长叹一声,遥想当年胭脂亭一战却又恍惚如昨。曾经的英雄豪杰之辈多如星陨,得见故人确实也欣慰至极。
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报喜不报忧。难得故人相见,自然得说一些让人高兴的事,又岂能败兴。
本来,跑马练精气神,也只在天色大好之际,一者府外的空气确实更为新鲜舒畅;二者也能预知民间民情冷暖;三者可以活动筋骨。
如此一来,跑马练精气神,是王文之悟出的一条独行之道。不过,今日得遇陈旭嫦,比跑马练精气神更矍铄了十分。不期而遇故人,从来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都托幽嫣谷墨家的洪福啊!陆修静道长,只怕快得道成仙了。像老小子我这样的一个世俗之人,难觅他仙踪,确实难觅他仙踪啊!”
陈旭嫦一时无言,遥想陆修静与寇谦之在胭脂亭一别,各自要为道家上清派尽一分绵薄之力,眼下天下还算太平,正是用功的时候。
“但愿陆道长真的会得道成仙,而不似葛道长。罢了,罢了,罢了啊。只怕,已经没有人会记得葛道长了吧。还是说说江南王家吧!”
“回谷主。江南王家还得托幽嫣谷墨家之洪福啊!五斗米道败北于孟婆郡,江南王家的祖训也改了!”
“这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谷主还记得吗?原本江南王家祖训中要每一代人的姓名最后,必得有一个‘之’字,如今已经没了!”
“这确实就是好事。眼下,你这老小子,我唤你王文之,还对吗?”
“谷主实在见外了。其实有时候也都习惯了,故而少有更改。只是各小族各分支之后,又有小变动!”
“老小子,愿闻其详!”
“回谷主,就以我家来说吧!我家近支三代以内的长者合议,后世子孙名字之中必得有一个‘僧’字,以世代铭记纯依香儿女侠舍身为我的普渡众生之大慈大悲!”
“好,好,好啊!善哉,善哉。我还以为这一个世上的人,都如孟婆郡中‘张杨费吴’那般没有良心。远香近臭,这就是远香近臭啊!”
“……”
此时此刻,陈旭嫦就与王文之这般说长道短,并行之间好似完全忘记了慕容太白三人的存在。
不过,慕容太白三人见王文之是陈旭嫦故人,也没有多吱声一字半句,只当是随行的仆人一般。
况且,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胡乱插话、不能胡乱接话的。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身为燕国名门大家之后,不会在陈旭嫦面前丢人,更不会在异国人面前丢人。
虽然在燕国野是野性了一点,但要是在宋国不熟悉的人面前使性子,会惹人耻笑,被人戳脊梁骨。
要是说的更为严重一些,有失燕国之名。要是有损燕国之名即为失节,可比被自家阿爹暴打事大。
就在这一个时候,王文之急切轻呼道:“谷主,这三位又是?”
陈旭嫦笑道:“老小子,只顾和你说话,忘记了三!这三是燕国慕容家、虞丘家、贺兰家之后,幽嫣谷墨家之名可不能毁在我手里!”
王文之开怀一笑道:“好,好,好极了。幽嫣谷墨家总算开始寻弟子了。要是再早二十年,老小子我也很想拜入幽嫣谷墨家门下。……”
陈旭嫦摆手轻笑道:“幽嫣谷墨家弟子规矩,想必你也知道。随缘收徒,还不能是大富大贵之辈,还需吃得苦,更容不得半分矫情!”
王文之也不争辩,径直抱拳轻笑道:“嗨,就算是再早二十年,也不入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