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这,这,这,……”
杜上德一时在支支吾吾之间,突然觉得无非只是从一个狼穴移到一个虎窝,原本还指望着张义能网开一面,这一次算是看走了眼!
也罢,也罢,也罢了!
至少,眼下没有落在皂衣差役头领吴明一众人等手里,一时半会也不用再担心吴明会公报私仇。
毕竟,皂衣差役昨夜才受辱,吴明不可能这么快就健忘了!要说健忘,那一定也是装给别人看的!
只要回了太守府,就不相信杜雷仕不出手想法子周全万一。
杜上德沉思之间,倒是很快就想通了,一时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眼下无非只是脱身之计,待回了太守府之后,再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再安分几天不去九尺驿道送春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有时候,世间之事本就这么奇妙又让人不可思议,明明发生在昨天的事,只要过了一夜之后,好似恍如隔世,再也不被人提及。
这就好比江湖中遥传的拓拔绍弑君杀父之事,渐渐的,渐渐的也便真的让人都遗忘了,很快就连做茶余饭后的笑柄也都不够格了。
正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官场上,向来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圣人常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细细想来,确实也恐怖如斯。
兴许,道即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其中的真相虽然也是“天道”与“大道”,身居紧要之位,要是知道得越多,必定死得更快!
要是换一句话说,或者又可以认为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如此想来,圣人之言确实更为可怕,还不用过一夜的功夫,真相也便烟消云散于无形,圣人确实不愧为圣人,一针见血也无可挑剔。
没吃过猪肉,谁又还没有见过长四脚的猪跑路。所以圣人又才说什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佛曰:不可说。故而寄情于山水之间,无非只是避祸而已。
仁智之人自诩为聪明人,聪明人都喜欢装傻,才有了: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眼下,那就装一回糊涂,装糊涂不会少一条胳膊、断一条大腿。先随张义离开了客缘斋再说。
眼下张义势大,无人能忤逆!
况且,这手臂上的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杜”字,就是另类的官府中人。官有官路,这就是官路。
张义没有理会杜上德,眼神又盯着半老小徐娘多看了一回,径直与明光铠军士厉声又道:“来呀,安排!来呀,拿下杜上德回府!”
杜上德本就想通了,也不再多言一字半句。极速起身,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等候明光铠军士上前押着走。目中余光先蔑视了一眼皂衣差役,又白了一眼半老小徐娘。
吴明突然觉得莫名其妙,原本张信差遣皂衣差役来捉拿杜上德,眼下又变成张义来捉拿杜上德!
要是早知事态会如此,又何必再差遣一众皂衣差役前来拿人耽误天时,这不就是多此一举?
紧接着,吴明转念又一想,这事确实也不太对劲。张信向来老谋深算,此事一定有它的蹊跷之处。
身为下属当差的命,要是不明白上级的真实心意回避陷阱,很快就会被抛弃于九霄云天之外。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狗腿”,又或者被不知情的路人说成是在“拍马屁”。
谁不愿意明明白白的做人?谁又不愿意明明白白的做事?
可是这一个世道,本就有太多不明不白,又如何能明明白白?
圣人常说:水至清则无鱼。佛曰:不可说。况且,圣人又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是因为有太多不能说道的秘密,只要其中一个人说出来,自然足可为师矣!
那么,眼下这一个秘密究竟又是什么?究竟又该是什么呢?
吴明一时极速沉索着,觉得张信差遣皂衣差役来捉拿杜上德,这本是官府明面上该干的正事;可又让张义来截道捉拿杜上德,莫非是故意打压一方而又抬举另一方?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张信明面上确实是在重用皂衣差役,而暗地里打压皂衣差役,皂衣差役成了负重潜行又背锅的人。
而杜家人,明面上受了打压,暗地里却得了好处。正是江湖中常说道的:得了便宜还不卖乖!
吴明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此事又正是江湖中常说道的:被人当猪卖了,还给人老老实实的数钱!
此一时,又非彼一时!
先前当了这么久的猪,这一次不能再继续当猪了。要是再继续当猪下去,很快就成案板上的猪肉。
吴明思索已定,皂衣大氅极速一拂,重重掷地道:“张公子,卑职先得太守大人之令前来拿杜上德,凡事总得有一个先来后到啊!”ァ網
张义瞥了一眼吴明,急忙收住折扇,紧接着在虎口一通“嘭嘭”,而后轻蔑道:“吴大人,难道你还想与本公子抢功劳不成?”
“这差事,已经被你办砸了!本公子只是来与你善后!要说本公子抢了你的功劳!那也好说,你赔本公子一箱钱财,杜上德你带走!”
“要是赔不起,就别说话!”
“……”
吴明一时无言以对,自古以来:说的比唱的好听。就那一箱子钱财,要是老老实实当差,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看来,眼前的这一切,又都在张信的算计之内。
果然,姜是老的辣!
自然,张信也太狠!
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