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的天,陶大人就回去了?罢了,罢了,罢了,那咱们也该回府去了。纯依香儿女侠,眼下天意如此,可与在下不相干的啊!”
庞飞龙无可奈何一笑,径直道别小书童,领着一干人往县衙赶。毕竟,在县衙中与陶渊明共事了好多年月,相互也都摸透了秉性。
至于陶渊明五柳先生之名,也出自于五柳山庄。五柳山庄并非是一座山庄,而是五座方才见过的那一种茅屋山水绕田园。
五柳者,五棵老柳树也。每一座五柳山庄前有一棵老柳树,五棵老柳树,五柳先生故而得名。
陈静微微一笑,只道“庞大人说笑了,既然天意如此。在下又如何能多言呢?只是,白跑了路途,真是难为了庞大人忙活一趟了。”
庞飞龙倒也并未接过话茬子,径直脱口而出又道“陶大人为县里乡民着想,如今杜家当道,很多烦心事,很多事也万般棘手。故而,在县中近郊盖了五柳山庄,心烦意乱之际,出来散一散心,……”
“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啊,陶大人心里苦。有时候,在下见着了也万般揪心。可是,很多事情,在下也无能为力。但求天道早太平,但求天下早太平啊!”
“……”
陈静灵光一闪,不经意的轻声问道“这世间,失意也好,得意也罢,不都沉溺五石散兑酒中吗?看来陶大人确实与众不同啊,居然别具一格沉溺于山水田园之风。”
庞飞龙闻言自是尴尬一笑,径直又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陶大人也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在下与这一帮兄弟也就没法当差了,也根本当不了这一份差事了。”
“纯依香儿女侠,陶家在南山郡是与诸葛家齐名的两家大户,两姓族人大多也聚居县中。杜家人恨不能拿下这最后一个县,南山郡便真真正正连所有县令都是杜家人了!”
“县中除了幽嫣谷墨家所在的桃花源,还有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诸葛家与陶家还有一些宗族势力,都被杜家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陶大人怎么不苦?苦着呢!”
“……”
陈静一时明了,也感同身受,陶渊明这是以一县之力拒全郡杜家人之势,真是力挽狂澜之辈。
如此说来,南山郡的困境确实堪比孟婆郡。只是,孟婆郡张家人里也有张青龙、张白虎之辈,南山郡杜家就没有杜青龙、杜白虎?
“庞大人,南山郡中的杜家人,当真都是铁打的一家人?就没有不与杜家人同流之辈?”
“有啊?只不过,与南山郡中的杜家人不同流者,全部都杂居迁出了它郡,如此,于大局无补!”
“……”
陈静一时无言,只得默默的紧随庞飞龙取林荫小道回县衙。沉思之间,倒也很想早一刻见到蒯忠良与庞飞龙赞不绝口的陶渊明。
其实,陶渊明在五柳山庄大半夜一觉惊醒而起,天还黑漆漆的,又让书童掌灯看了几篇古书,突然一双眼皮骤起孟婆江波拍岸一般的势头,又不得不轻抚太阳穴。
陶渊明又伏案小睡了一会儿,待鸡鸣第二遍之后,打理停当,便一个人策马往县衙中回赶了。
这不,正当陶渊明策马疾行立于县衙大门前,门前却早已守住了数十个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
从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正中分出了南山郡顶上三道之一,杜寿。
杜寿耳厚面方,要是退去了这一身青色道袍,在路上相遇那也必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一绺稀疏的胡须与庞飞龙比起来,只是稀了许多、短了许多、苍黄了许多,……
杜寿瞅见回来了陶渊明,身后又无一个县衙皂衣差役,径直微微一笑,长剑极速一扬,轻蔑道“陶大人,真是一番好兴致啊!一大早的还出去闲游,贫道羡慕至极啊!”
“既然陶大人如此闲游,县中诸事再交付于陶大人,是否所托非人啊?贫道本为收五斗米而来,如今,干脆也收了陶大人的印信。如此,落一个大家相安,妙哉至极!”
“陶大人,倘若今日乖乖交出印信,贫道也就不收你五斗米了。你看这一个买卖,大好实惠啊!以一物而易另一物,没别的损失啊!”
“……”
陶渊明一时无言,旋即又环视了一回四周,仰头一通长叹,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老夫,老夫,老夫这是急着回来自取其辱啊!”
陶渊明策马不前,盯住杜寿不言不语,面色镇定又不怒不威。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拔剑一涌而上,围住了陶渊明。
“姓陶的,赶紧下马,交出官家印信,诸位道友便放你一马!”
“这一位道友说的极是。今日,差役头领庞飞龙那莽夫居然不在,又有杜寿道长亲临,你还是从了诸位道友,免受皮肉之苦。”
“这一位道友说的也极是。姓陶的,如今眼下又无一人在旁,除了诸多道友之外,只要你乖乖的交出印信,只是天知、地知、你知、道友知,如此体面之事,全然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侃侃而谈之际,杜寿在一旁只是极其镇定的盯住陶渊明,看陶渊明一副飘飘欲仙一般的白纱白袍,三绺乌黑的美髯也是那么自然,要是换上一身青色的道袍,必定也是道中高人。
只是,额头与眉心处还有一绺绺湿漉漉的雾水印子,看来,这一些也都是一大早闲游的结果。
陶渊明还是不为所动。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