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婀娜下,飘影如烟旋。
那一片绿叶荡悠似孟婆江波中的一叶浮萍,终归还是落了地。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好似空气与时间都凝结成了霜,姿态醒目。
叶面赫然朝上,天意向左!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既然要暗中与五斗米道周旋,客缘斋先不能回了,再回去半老小徐娘一定会受到牵连。
踢踏、踢踏、踢踏,……
高头大白马没跑多久的路程,前方九尺驿道不远处骤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受的冤屈好似倾倒五湖四海的水也都洗刷不尽。
哀嚎越近,哀嚎越明。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明明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在张家人眼里,就不如一只鸡了啊!”
“可恨、可怒、可恼的那一些张家人啦,都披了一张张人皮,怎么尽干不是人干的破事呐,畜生,畜生,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
陈静闻声五腹六脏一阵撕裂,还真是天意使然,要是方才取道往南山郡赶去,也便错过了这一茬。
陈静旋即策马奔腾上前,在一处泥墙木屋不远处止蹄,木屋外耷拉着若干情绪极其低落的乡民。
小木屋正前方横放的两条凳子上搭着一排七尺长、三尺宽且又大小不一的木板,木板上那一个小孩子陈静认得,那是醉酒的张家人把人当鸡杀了的杨家小孩儿。
杨家小孩儿尸身头下,一对抱头痛哭的夫妇正是前番见过的杨家汉子与妇人,不过现在也是一身血迹斑斑,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摇晃着脑袋目中闪闪有微光,径直前腿抬高六尺有余,之后又轰然落地。
一众人等视之,又惊又喜。
“纯依香儿女侠,你真的还没走呀?你真的还没走的呀?当初,要是一剑杀死了那张家凶手,于我儿而言,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都是我不好,还去信太守张大人,张家人是一家人啦!这一切也都是我自找的,咎由自取,咎由自取了啊,这乱糟糟的世道,……”
“……”
陈静旋即放松了马缰绳,一看杨家汉子与杨家妇人脸上一绺绺斑驳的血迹,一定是在太守府受过军士暴打,皮鞭之苦,鞭鞭入骨,伤在杨家人之身,也痛在陈静之心。
果然,张家人不能信,张家人之言从无信义,无论是何是非,在张家人眼中都轻如鸿毛随风飘荡。
“事已如此,孩子入土为安吧!方才在下与张智打斗了一场,也杀了不少五斗米道道士,……”
“这一些天煞的五斗米道,要是孟婆郡没有了五斗米道,张家人想必也就没有那么猖狂了吧,……”
“……”
陈静缓缓一言,又叹了三回气息,要是当初在山丘中杀了凶手,也便没有了眼下之殇,心中之痛。
小木屋前的一众人等闻言,旋即面上闪过三分喜色,之后全部如雨后春笋立起身来,紧接着义愤填膺又道:“女侠,女侠,纯依香儿女侠,要不然,你就领着大家一起杀光了孟婆郡中的张家人,张家人着实可恶,太可恶了,堪比恶魔!”
“对啊,女侠,说真的。在孟婆郡除了张家人之外,如今就少一个头领,如今女侠前来,正合天意!”
“是呀,是呀,为了孟婆郡万千乡民,为了万千无辜非张姓族人,咱们要与张家人一战到底!”
“……”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眼下若是成了孟婆郡乡民中的头领,又如何能避开与五斗米道正面相接呢?
陈静虽然一时心喜,能得杨家这一些乡民的信任实属万幸,但是又不得不招呼道:“诸位,听在下一言。实不相瞒,在下虽然能胜一般的五斗米道道士,但是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着实棘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待在下能破除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诸位再行动手不迟,这可是万全之策!在下一个人行走江湖来无影去无踪,可是诸位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张家人秋后算账,吃亏的可还是你们。是不是此理?”
“在下之言,不是怕事,也不是逃避五斗米道道士。不是在下舍不得性命,在下年幼之时,舍命救人生死一线多回,从来也不怕死!”
“……”
杨家人闻言一时炸开了锅,有的觉得万分有理,有的觉得不太有理,旋即互视之际又争吵了起来。
“女侠,你可不能灭了自家的威风长他人志气。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虽然厉害,但是只要出其不意,先斩了他,何怕之有?”
“是呀,是呀,女侠,只要先下手为强,趁五斗米道出手之前,一剑先斩了他,何来无法无天!……”
“纯依香儿女侠,但有行动,咱们杨家人必定紧随其后。这一口恶气,咱们杨家人实在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再忍就是孙子,……”
“……”
正当陈静想开口说道之际,却斜地里闪出了杨家族长,杨家族长左右各立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通通都住口。孟婆郡杨家人之事,又岂能容你们这一些人在此指手画脚?倘若让你们决定了,老夫这一个族长,不如不要了的好!”
“你们要与张家人作对,你们都问过老夫这一个族长了吗?在你们心里还有没有老夫这一个族长?”
“哼,一群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可别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毁了更多的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