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马踏燕,鸟鸣松荡林。
陈静别了半老徐娘,又一次来到孟婆郡外的浮桥边上,瞅见孟婆江水依然烟波浩渺,马蹄声“踢踏、踢踏”缓缓而过,没多久功夫又一次路过了寒坡岭。
天光尚早,策马狂奔。
九尺驿道骤现一条岔路,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径直取小道准备往“十山八寨”而去,却见一路上稀稀拉拉的乡民结队向南。
“听说孟婆江南官府不让一个乡民‘吃土’,可比孟婆江北强多了。咱们得去孟婆江南寻一分生计!”
“是呀,孟婆江南比孟婆江北肥多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孟婆江南、江北原本就是一家,咱们也都不算是外人,对吧?”
“言之有理,咱们又不是白莲社弟子,过了孟婆江也不怕。只是,孟婆江北那一些白莲社弟子过孟婆江南倒是死路一条。”
“对,听说土城杨树村又有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了,咱们还是早一点离开孟婆江北之地好!”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这一些乡民脸色大多愉悦,好似已经寻着了安居乐业的上好之处。
倘若如此,夫复何求?
陈静闻言一时心宽,但又听说还有人上香拜社,心中一紧,径直策马靠边问道:“各位,土城杨树村怎么走的呀?小女子第一次去寻一位久别的亲戚,可否指路?”
一个衣裳破旧的长者杵了一条六尺长的棍子闻声止步,一边瞅了一眼陈静,径直摇头又道:“姑娘,别人都是绕着白莲社走,你还要到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的地方去,老夫该说你什么好呢?”
“罢了,罢了,罢了。有道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愿你家亲戚没有被白莲社看上!哎!——”
“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也都是白莲社弟子;一家人中只要有一个男人入了白莲社,全家男人也都会是白莲社弟子咯!”
“……”
陈静闻言无语至极,径直又一次把剑毕恭毕敬说道:“老伯,小女子无非一介女流之辈,白莲社想必还看不上小女子。老伯,你可知土城杨树村该如何走呀?”
长者又打量了一回陈静,一边摇头叹气道:“姑娘,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土城杨树村,‘黄金八部’步六孤父子经营了多年。哎!——”
陈静突然眼前一亮,倒也没想到又有了步六孤父子的消息,土城杨树村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陈静微微一笑,悠悠又道:“老伯,去到孟婆江南要是有不如意的地方,可去孟婆郡客缘斋,客缘斋掌柜可是菩萨心肠叻!”
长者闻言突然一怔,又多瞅了一眼陈静,径直拱手又道:“多谢姑娘,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姑娘,从这一条大路走下去,前方那一个路口靠左,然后又选最右边的那一条羊肠小道,那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土城杨树村村后了。”
“……”
陈静闻言面有喜色,再一次抱拳相谢,目送长者离去,径直策马往土城杨树村一路狂奔而去。
“驾,驾,……”
白马止步,白影旋停。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确实又见到了前方数百人围住着一处空旷之地上香拜社。
在空旷之地最前方是一方三尺宽、四尺长、五尺高的铜鼎,铜鼎前方三尺处又有一副古色古香的案台,案台上横竖摆放着若干器物。
陈静初眼看来确实也觉得奇葩至极,这一些白莲社弟子没见梳着道髻;没见插着道簪;没见青色道袍与麻鞋;手中也没有一把长剑。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一身陈旧不堪的军中衣裳,头顶一只狼皮帽,腰中各有一把相同的弯刀。
陈静一时明了,这一些是白莲社弟子是与官家合二为一者。
案台前的那个中年汉子一身锦帽貂裘,正是步六孤沙木耳。
步六孤沙木耳左右各十二个狼皮帽目光炯炯站立一旁,双腿平肩左手叉腰、右手紧握弯刀。
数百狼皮帽跪于案台十步之外,步六孤沙木耳左手持一面黄色红边飘带的三角旗,上书:敕召万神;右手腰刀在空中极速画里一个大大的“令”字,口中嘀咕了一阵之后,极速转身面对跪地狼皮帽。
“本官受杨社长之命,恰逢黄道吉日在土城杨树村村口开坛焚香,恭迎大魏国各位勇士入白莲社。”
“大魏国诸位勇士谨记: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都为白莲社。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只有大破之后才有大立。”
“上香拜社之后,皆为白莲社弟子,必得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诸位与本官同为官家,白莲社天道昭昭,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数百狼皮帽抬头张望之际,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径直也没有一个人多言一字半句。
毕竟,数百狼皮帽心知肚明,如今白莲社杨恩在魏国得势,当差倘若不入白莲社必定寸步难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一些年来本就如此,也就无话可说。
而且,大多数人都把上香拜社仅仅看成是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都误以为只有上香拜社了,才能算是魏国真真正正的官家!
步六孤沙木耳倒也没有多问一字半句,这十年来确实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旋即缓缓说道:“如此,就听本官一言。本官也知尔等心思,于公而言,确实是尔等之福;于私而言,确实也是与本官分忧!”
“白莲社自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