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罢了。既然你如今是老王镖局少主,一切都由你。先少主的丧事,咱们可不能马虎!”
李四来回轻扬了大手,低头只顾去理王光明的衣襟,目光却停留在王光明一副安详的面庞上。
李四觉得王光明临终之言尽得真谛,也并未有一分差错。如今这一个世上假慈悲的人确实太多,王光明这一辈子上对得住王羲之与王献之、下对得住王僧虔与王俭。
天下第一逍遥,除了王光明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
张三与李四跟随王光明这么多年来,不是一姓家人,也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王光明伤重不治而去,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确实就如走了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亲人。
王僧虔也觉得李四言之有理,毕竟老王镖局新老少主交接又恰逢变故,确实还得运筹帷幄一番。
王僧虔沉思了片刻,旋即抱拳又道:“张三叔,二叔故去,二叔生前故友就有劳你去走一趟了!”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旋即又抱拳说道:“李四叔,二叔亡故,二叔身后的一切琐碎之事还望李四叔周全一二。”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仰头叹气之间又道:“想我老王镖局第一代少主、先祖王导为孟婆江南社稷披荆斩棘,我王僧虔当表奏朝廷,咱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儿王俭意下如何?”
王俭不假思索道:“二叔,这完全是理所当然。咱们江南王家为孟婆江南,无一大族能出其右!”
夏侯子兰在一旁站立不安,旋即长剑拱手,三步上前道:“既然大家都有差事,眼下无论大差事,在下听候少主差遣就是了。”
王僧虔伸手一边理了理夏侯子兰的粗布衣,一边又捏了捏夏侯子兰长剑上的布条,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夏侯大侠,暂时就先委屈你了。倘若有二心之人来老王镖局滋事,还请夏侯大侠暗处周全!”
夏侯子兰面有喜色,对王僧虔用意心知肚明。无非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老王镖局第一人镖师之后重归老王镖局,正好出其不意。
夏侯子兰受宠若惊,同为一人身在不同之地,确实比在隔壁陆府当下人受路人白眼强了许多。
夏侯子兰旋即抱拳又道:“在下谨听少主安排!只是,在下身在陆府干粗活多年,也都习惯了呼姓唤名。如今少主大侠来又大侠去,实在别扭,如果大家愿意,也都称在下全名:夏侯子兰,如何?”
王僧虔双手一摊,这一间屋子里也没几个人,环视一眼道:“如此,那咱们就依了夏侯子兰!”
众人相视一笑,王僧虔又缓缓抱拳对陈静说道:“谷主,二叔丧事之间倘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在二叔生前誓言全然不变,倘若谷主从今往后少了半根头发,我王僧虔也将提头去追随二叔!”
陈静旋即起身抱拳谢道:“少主见笑了,少主也说笑了。如今,慕容一家人一个也未救出百合楼,还丧了先少主性命,实在愧疚!”
王僧虔面色一沉,大手一扬,轻飘飘说道:“诶,谷主何出此言。有道是:尽人事而恭听天命。尽力而为之后,还事不由人,也当是问心无愧了,又有何愧疚之处呢?”
陈静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王僧虔只得好言安慰。
王僧虔诸事安排妥当,陈静也独自一人回房歇息,也不得不为“精明穴”上的伤处用药了。
萧道成自百合楼随申屠力夫一路上的血滴追寻不停,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东折了三道拐、西折了四道拐;然后又东折了五道拐、西折了六道拐;……
“十二飞鹰”一边寻迹追踪,一边又议论不断。
“头儿,这个臭道士还真是一个牛鼻子老道,跑了这么远,还闪这么快,真是一把好手!”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功夫居然是白莲社右护法?还去‘十八春香坊’拾掇污秽之物,咱听了没喝五石散兑酒就已经醉不成人样咯!”
“头儿,咱们也很奇怪,为何这一路血迹好似往御史台而去?”
萧道成在极速追逐之间也极其纳闷,在百合楼那一间破屋子里明明看见申屠力夫确实伤得不轻,如今一路寻来都没逮个正着,倘若申屠力夫没有受伤,还真是一个难与几招之下就分出胜负的对手。
咚咚,咚咚,咚咚咚,……
蹬蹬,蹬蹬,蹬蹬蹬,……
皂衣大氅脚步急促如风,左右游离刀影铮亮如月。
“头儿,大事不妙啊!这里不就是咱们御史台后面的巷子了吗?”
“是啊,头儿,这事还真是邪门了!这事怎么越来越奇葩了?”
萧道成入耳好似一阵惊雷,又好似把胸腹中的心肝脾肺肾被夏日午后的大雷击了一个外焦里嫩,旋即腰刀极速出鞘止住众人步子,急切说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萧道成腰刀虚晃一点,凌空又一跃,直上巷子边的高墙,十二道黑影旋即落入御史台后院。
当当,当当,……
十二把腰刀虚晃点地似一串又一串玉石珠子落入铜盏,尖锐而又夹杂了空灵的声音确实让人惊愕。
咚咚,咚咚,……
“十二飞鹰”疾入御史台后院,一滴又一滴血迹直往御史大夫谭中天初阅朝廷来往公文信函的地方。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萧道成领头徐徐推门而入,案台上伏了一个糟老头,看样子已经死了。
在身边还立了一个只露一双眼睛的夜行衣来者,却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