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桑说话之间便领着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到了一间古色古香陈设的屋子里,一应摆设器物俱全。
在这一间屋子神龛正中,一尊九尺高的菩萨越见显眼,那就是妈妈桑口中所言的百合楼祖师爷。
在这一尊菩萨的两侧,一副门对丹朱大字异常显眼:金戈铁马九合诸侯,风花雪月一匡天下。
王僧虔旋即默不作声,毕竟方才妈妈桑有过交代,那自踏入这一间屋子起、到出剑救人之前,都只当是置身事外的一个看客。
妈妈桑丝绢轻轻一掷,指了不远处的两个黄花梨靠椅,目光一闪斜视了一回王僧虔与公良全忠。
王僧虔自然会意,旋即做相迎状与公良全忠各自转身坐下。
妈妈桑一脸堆上三寸笑容,也似儒生那般温文尔雅,旋即扭头与卢贵轻笑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卢贵旋即身子一弓,毕恭毕敬就似对待堂中父母、路边长辈,脱口而出道:“妈妈桑,就等你一句话咯,如今已是万事具备!”
妈妈桑半鞠了一回身子,双手合十绕了一次丝绢,口中默默念叨了一会儿,旋即丝绢如风飘逸又一掷,卢贵会意右手一挥,从侧门两个彪形大汉送出两个女孩儿。
两个彪形大汉满面虬髯,虎背熊腰之间流露出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身红妆与一方头巾像极了刑场上的刽子手,斜持腰刀亮铮铮,目光如炬只盯住两个女孩儿。
两个女孩儿身姿婀娜,步法如云缓行之间,手镯与耳坠、发簪与玉钗窸窸窣窣的声音似风铃。
两个女孩儿面若桃花,一脸从容之下镇定非常,一个女孩儿袭地一身大红锦绣襦裙;另一个女孩儿袭地一身大紫锦绣襦裙。
卢贵右手旋即一止,两个彪形大汉止步之间缓缓又退在了侧门,目光如炬还只盯住两个女孩儿,腰刀铮铮落地有声,刀口向前。
妈妈桑旋即又丝绢一掷,左摇右摆之间缓缓三步上前,心翼翼理了一理两个女孩儿的刘海与鬓发,好似对待亲生女儿一般专注。
“两位姑娘,可得给你们说道说道规矩:百合楼是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客人舍得花银子来百合楼吃喝玩乐是为‘买’、百合楼给得了客人一应吃喝玩乐是为‘卖’,这向来都是童叟无欺、你情我愿。”
“百合楼中的买卖不比商社货物之家,倘若客人不满意还可加倍换货。百合楼中的客人皆为建康城中达官显贵,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了脑袋,也算是刀口上过活的买卖!”
“所以,两位姑娘入了百合楼一定要特别机灵。倘若失去了卿卿性命,与你们,与老娘我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明白了吗?”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既然能活着,那就好生活着。只要活得越来越光彩,也能扬名天下,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
两个女孩儿旋即一阵低沉的缓缓抽泣,嘶哑声音齐声跪拜道:“以后,咱们都听妈妈桑的!”
妈妈桑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旋即又扶正了两个女孩儿,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有许些不舍,仰头之际轻呼道:“老天爷,老娘我这,可都是身不由己啊!”
妈妈桑手中丝绢又拭了一回两个女孩儿的泪痕,幽幽说道:“两位姑娘,老娘我敬重你们是苏、扬二州的名门之后,以后一定会特别关照你们的。这从今以后呐,老娘我就是你们的娘,好不好?”
两个女孩儿半嗔半喜之间,幽幽又道:“娘,以后都听你的!”
妈妈桑仰头一嗔,点头之间眼中似有泪花,旋即又轻轻说道:“那好,如此甚好,那就开始了吧!”
妈妈桑旋即身子一正,盯住两个女孩儿从容不迫的眼神,之后脱口而出道:“上香,拜祖师爷!”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移步到神龛菩萨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一对蒲团上,卢贵接着就递上了两炷烟雾缭绕的檀香。
两个女孩儿毕恭毕敬接过卢贵檀香、身前一正,从头往下如落石一缓,而后上下缓缓往返三次。
两个女孩儿一对儿手镯与一双耳坠撞击摇摆声又起,窸窸窣窣似冬日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淋进了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的心中。
王僧虔心中骤起一阵难过,既然是救这两个女孩儿出百合楼,手中金丝青鞘长剑即刻出手先斩了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便可,又何必多浪费这一时半刻呢?
只是,王僧虔突然又想起陈静曾经的交代,或许说的有理,读书人的事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是名门之后,一定不太容易会听进去一个陌生人的话,待寻了机会与这两个女孩儿说明来意再寻一条出路实为上策,倘若仓促而又唐突之间很有可能确实就是强按牛头不喝水。
王僧虔心中又骤起一回淡定,只等上香拜祖师爷之后,无关人等也纷纷离开之后,正好出手。
“一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有新客。拜!——”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正身弯腰低头,毕恭毕敬。
“二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能陪客。拜!——”
妈妈桑再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依旧毕恭毕敬弯腰低头。
“三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回头客。拜!——”
妈妈桑三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仍然毕恭毕敬弯腰低头。
“礼成!——”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不得不缓缓起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