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瞅见琳琅满目的金器、银器、玉器,还未动一杯一盏,从胸中猛烈一荡,“咯噔”一声,饱了。
王光明把盏相敬,陈静又不得不以茶代酒回敬再三。
觥筹交错数巡之际,王光明率先涨红了脸,而后又道:“谷主,既然江南王家一家人,倘若习惯不了我王某人这等粗俗之气,也不必太为在意,大可行走自如!”
陈静正合心意旋即起身,再次相谢道:“女子多谢少主盛情,山野之人自然不胜杯盏。女子自去府中走走,入夜之后,公良全忠答应之事,可别醉酒落下了!”
公良全忠举盏相送道:“谷主,你且放心,咱们‘燕人’酒量惊人。入夜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落下!”
陈静缓缓离开了宴席,身后只传来三个大男人杯盏相敬,之后是美酒“咕噜、咕噜”下肚的声音。
通幽曲径,山石荷塘。
陈静一个人持剑往人声安静处行了去,一手捉紧了一片池水中刚落出脑袋的荷叶,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水波,久久不能停歇。
“呀!——”
一声低沉之音骤起,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荷塘中的影子,陈静借了天光都快认不出水中的倒映。
庐中一日、坊间十年,正是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
陈静只悠悠记得在幽嫣谷墨家时,陈旭嫦曾对陈英说过:过了十八岁也便老了。
如今,陈静就是未过十八岁这一道坎也都老了?可是,荷塘中的倒影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中意!
“哎!——”
又一声长叹似闷雷。
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只此孤身一人,白莲社弟子更有百倍、千倍之众,荷塘中的倒影无论如何顺眼、又无论如何中意,总有一天也能老成陈旭嫦曾经的样子。
陈静右手轻轻一点荷塘水,水波上下一涌又荡去了三尺之外。
沉思闭目,思绪飞驰。
待陈静再一次睁眼环视之际,荷塘里一条又一条鱼凌波跳跃,捉一条,没捉住;再捉一条,还是没捉住;还捉一条,张开双手又是几条湿漉漉的水迹。
“呀,就不信捉不住你们!”
陈静沉思之间,摘了一张半大的荷叶,旋即又围成一个碗状大圈圈,双手缓缓沉入塘荷水边。
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
陈静缓缓抬起了荷叶,又瞅了一眼捧起身来的鱼,也学半老徐娘的江南调嘀咕道:“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
噗嗤,嘻嘻,嘤嘤,……
陈静这时才扭头看见,身后不知道从何时围上来了一群柳眉细腰的丫鬟,青春年华几乎相当。
陈静旋即幽幽说道:“要不要一起来捉鱼,很好玩呐!”
一个丫鬟笑道:“谷主姐姐,咱们就是关在府中的鱼,期望能有一天遇见像谷主姐姐这样的好人把我们通通都捉了出去。只是呀,要捉出去得放在大河里才成,可不能放在灶台上的热锅里哟!”
陈静“噗嗤”一笑,旋即又道:“那还是待在这一方荷塘中比较安全,倘若出了荷塘,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鱼鹰,又或者是白鹤!”
一个丫鬟旋即上前,袖子一挽,纤纤玉手往塘河一放,一群鱼似寻着了美食,游弋上前。丫鬟手掌突然一收,就是一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