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谭中天口若悬河一通好似义薄云天,陈静左右为难之际一时又不得不默不作声。
但是,遥想秦淮河边紫衣女孩儿与红衣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犹在耳边徘徊、娇柔弱又无能为力之态却是历历在目。
陈静缓缓收回越女剑,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非比一般江湖独行侠客,旋即把剑抱拳毕恭毕敬说道:“谭大人,本姑娘确实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至于谭大人所说幽嫣谷墨家已亡十年,其中有何缘故也不必在此细说,如今幽嫣谷墨家确实又回来了!”
“方才如谭大人所言,一心一意忠君为国自然与本姑娘确实没有半点干系。毕竟:官有官场之道、幽嫣谷墨家自有‘天志’。本姑娘急来御史台,只为酷刑致死的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讨回一句公道话!”
“敢问谭大人,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何错之有?又何罪之有?御史台非要赶尽杀绝?莫非,这其中有猫腻见不得天光?”
“又或者说,这就是世人说道的官官相护?以本姑娘今日看来,无论孟婆江南北,‘官字两个口’确实板上钉钉。不知谭大人有何高明之处,还望指教本姑娘一二。”
“……”
“十二飞鹰”浓眉大怒之际,腰刀再一次飞扬上前,毕竟以过往光阴看来,还真没有人敢与御史大夫谭中天如此说话,在御史台府邸前都如此放肆,那就是找死!
谭中天倒提腰刀,旋即制止上前的“十二飞鹰”,厉声大喝道:“你们都退下,不可对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无礼。既然是幽嫣谷墨家谷主亲临,不如入府一叙,请!”
谭中天旋即左手做相迎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着实更让陈静左右为难,毕竟确实与御史台不熟、也与谭中天不熟,萍水相逢本是问罪而来,又如何能贸然入府?
虽然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布好了天罗地,就等陈静自投罗。
陈静游离了一回眼神,旋即又再瞅了一回“十二飞鹰”,这一个个差役也非孟婆郡吴忠之流、更非像白莲社卢九天那般阴鸷之辈。
陈静一直觉得:行走江湖首当其冲一个“义”字,这就是武德;别人敬我一尺、我当还彼一丈。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抱拳毕恭毕敬说道:“谭大人客气了,本姑娘只为一事请教,就不必入府打扰谭大人公干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在此三言两语便能明言知晓,谭大人以为如何?”
谭中天轻抚鬓发,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姑娘心谨慎确实侠道中人,怕竖着入了御史台、横着扔出御史台?”
谭中天一时眉舒之际,又摆了一回二指,接着又环视了一回“十二飞鹰”旋即大笑道:“姑娘,御史台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是酷吏呢?你看这里谁长得像酷吏?本官唯陛下龙首是瞻,陛下让本官往东、本官不会朝西;只要陛下想看什么、想听什么,本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一句话确实一点儿也不假!
如果宫中帝王想看什么、想听什么,这当臣子的就给看什么、给说什么,这不就是阿谀奉承吗?
而且,宫中帝王越想看什么、越想听什么,这一些当臣子的就只拣帝王想看的、想听的说,这不就是混淆视听!最后,言过其实必定越来越脱离民情!
陈静只记得半老徐娘说过,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完全没错!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感觉脑袋瓜子实在太机灵了,旋即又悠悠说道:“谭大人,如此说来。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都是陛下不想看见的、不想听见的咯?”
谭中天突然眉头紧锁又一舒,轻抚了一次又一次鬓发,皂影轻飘飘的样子确实让人心醉。
谭中天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突然仰头一笑,旋即腰刀斜持一旁,张口就道:“姑娘确实天资聪慧,说的确实也是实情。陛下不想听的话、不想看的人,怎么能够让陛下听见、看见?”
“姑娘,你看本官忠心耿耿,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御史台之责本该如此,又何错之有啊!”
“……”
陈静突然一怔,心肝好似被一击五雷轰顶,谭中天一席话早已把心肝脾肺肾轰得外焦里嫩。
御史大夫谭中天此人,必定是大忠若奸之徒,更是鱼肉万民、明目张胆的欺君之辈。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惊吓退后了三步,真真假假又假假真真,缓缓呼吸之间倍感御史台前无边无际又深不见底的浓郁压抑。
陈静缓缓平复了沸腾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初见谭中天时的好感,大真必出大伪、大伪必出大真,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谭大人,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如今身死秦淮河畔,膝下独女走投无路卖身葬父。请问谭大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既然谭中天已经说的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陈静自然也是针尖对了麦芒,“天志”本该如此!
谭中天又抚了一回鬓发,旋即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姑娘,这让本官说你什么好呢?”
“有道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大水来冲龙王庙!况且,在建康城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莫非,姑娘想步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的后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