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飒……秦飒!”薛摩蓦地翻身而起,黑暗中他的喘息声略显急促,他失魂落魄地下了床,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他双手杵着桌缘,低垂着头,额边的发丝垂坠着,昏黄的光将他鬓边细密的汗珠一一勾勒了出来。
他做噩梦了,梦里秦飒孑然一人站在漫天风雪里,他急忙向她奔去,可待靠近了,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泪水,眼瞳里尽是悲戚,满面苍凉,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飒,惊惧之中,他把自己给吓醒了。
薛摩给自己倒了杯茶,平复心绪,可他端茶的手都还有些微微颤抖,为什么梦中的秦飒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她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和歉疚……
薛摩长舒了一口气,正值夜深,可他也不可能再入眠了,他整理好衣衫,披上厚厚的毛绒披风,一开门,风雪侵来……
都快要入春了,停了好些天的雪,怎么又开始下了?
薛摩缓步出了玉阶苑,夜里的射月坛十分静谧,薛摩侧耳似乎都能听到雪飘落在青石地砖上的声音。
檐下挂着一盏盏灯笼,薛摩漫无目的,就沿着这灯笼线,蜿蜒而行。
突然前方庭院里透出的亮光,吸引住了薛摩,大抵万事万物都有驱光性,薛摩也毫不意外地朝着那缕光亮走去。
走得近了,薛摩才发现好像是……他抬头看院门挂匾,果然,是兰芷苑,李蔻青住的地方,薛摩抬脚而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光是从正殿里散发出来的。
他走到殿门前一看,里面并没有人,薛摩蹙了蹙眉,浪费烛火啊,虽然景教也不缺这点钱,可万一走水了呢?
薛摩进了殿,待走到案几前,他才发现,他冤枉了李蔻青。
案几上各种各样的帖子摞得老高,李蔻青伏案睡着了,这些个帖子倒像围墙一样,把她给团围了,是以,他刚进殿时并没能看见。
薛摩歪着脑袋,细细看去,只见她眼底乌青,容色疲倦,薛摩一时心上不忍。
他这一久处理的江湖事务都会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排好,甚至有些容易忽视的地方,李蔻青还会做上标注,再加上又只是江淮的事务,他几乎个把时辰便能让信使把帖子发出去,这样,他便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练功。
他这一久火蛊镇压得极好,整个隆冬竟不觉得十分难熬,这里面,李蔻青的功劳不言而喻。
他是处理过这些的,个中繁枝细节不胜枚举,琐碎起来,直叫人恨不得掀桌!虽然李蔻青只是进行分类,但是通读一遍,薛摩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噌噌地疼。
薛摩微微叹了口气,李蔻青为他着想,他又岂会不知?
唉,这些侍者也真是,也不知道劝着点,就这么由着她在大殿内呆到这个时辰……薛摩心里如斯想道。
他微微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搂住她的肩头,将李蔻青打横抱了起来。
才刚走了两步,只见怀里的人,使劲往他胸口紧蹭,还两手一围勾上他的后颈了,李蔻青终于憋不住嘴边的笑,任由它绽开,道:“夫君,你好暖和啊!”
“醒了?”薛摩垂眸不悦地斜乜着她。
李蔻青又紧挨了几分,双眸紧闭,道:“没有。”
薛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真没见过像李蔻青这样,这般脸皮厚能耍赖的女人,他冷声道:“下来!”
“不下。”李蔻青回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薛摩作势想甩手扔了,最后再发了遍警告:“你下不下来?!”
李蔻青看出他想做什么,两只手又搂紧了几分,把眼紧闭,鼓着腮帮子道:“我就不下来!”
薛摩紧抿着唇,刚想抽手,垂眸无意一扫,又扫见她眼底乌青,面容倦怠,心上顿时一软,竟下不去这个手了。
薛摩无奈地短叹了一声,继续抱着她往殿外走去,李蔻青见薛摩竟然没有把她丢下来,惊喜交集,贪心地把脑袋搭在薛摩肩上,笑容甜腻。
“夫君,我跟你说,送来的那些帖子,真的好生……”李蔻青一时无语,都找不到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一下,只能继续道:“这家人被杀啦,那家传家宝被盗啦,这也就算了,在理解范围之内,可我今天竟然还看到有家鸡被偷了,都给我们发个帖子,我了个天呐,还有!还有人家要来联姻的!还指明说要嫁给你,看得我一肚子气,我当下就把它给烧了……”
薛摩没有回话,就听着她在他耳边叨叨东家长西家短的,他本是不喜听这些的,可这样的雪夜,倒也让他觉得屋瓦间有了丝烟火气。
到了李蔻青房门前,薛摩脚尖轻蹬,门便开了,他一口气地直接把她抱到床前,刚弯下身想把她放到床上,哪不知李蔻青双臂用力一压,膝盖一顶,竟将薛摩猱翻在床上,她趁势跨坐到他身上!
李蔻青手上快速一过,将就点了薛摩的穴。
薛摩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蔻青,那模样甚是无辜,半晌没有动静,好似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厉喝道:“李蔻青!”
李蔻青匍下身,趴在薛摩胸口,两手握拳交叠在一起,下颏就搭在了上面,她一脸鬼黠地望着薛摩道:“夫君,我们圆房吧!”
薛摩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眼珠子乌溜溜的,像颗黑葡萄一般,他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李蔻青又道:“你不用动,我来就行了。”
薛摩被她哽得不行,气都不顺了,他蹙眉呵斥道:“李蔻青!你不要跟我得寸进尺!”
李蔻青看得出来,薛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