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一走,沈霄便在沈扬清耳边轻声道:“为何要派沈放去?扬清,你不要给沈放太多的实权。”
沈扬清蹙着眉,一脸不满低语道:“我已经没给了,他的簇拥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连杨玄展那种武功平平之人都能爬到他头上,你还要怎么样啊?”
“那你何必还派他去?”沈霄不满道。
“他去,会比杨玄展去好得多!”沈扬清抬手制止,似是不愿再就此事继续谈论下去。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高声道:“都起来吧,大家该喝酒的去喝酒,该猜拳的去猜拳,我们江湖人勘破生死,快意恩仇,今天群英满座,不要为这事,扫了各路豪杰的兴!”
灵山派下跪的一干人等看掌门都这么说了,纷纷起身,重新入座,其他门派的人见沈扬清如此磊落豁达,颇具豪侠风范,称道之声不绝于耳。
白容想听着那些赞扬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沈扬清看了她一眼,道:“容想,陪我出去走走吧,酒气熏天的,我们出去吹吹风。”
两人缓步走在扬州繁攘的街道上,白容想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番凌厉的架势,嘴角眉梢净是温婉之色,沈扬清看到她眼底的温柔,叹道:“我还真没想到,即便是与我灵山派起冲突,你依旧会选择保全薛摩。”
白容想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说道:“薛摩之于我,是军师,是虎将,亦是挚友,他效命于我已经快五年了,在这五年里,我亲眼看着他一路过关涉险,替我拿下江淮寸寸江湖,没有他,雁回宫便不是今日的雁回宫,我身为一派之主,若不能保全麾下之人,当属奇耻大辱!”
沈扬清挑眉道:“即便是之于我?”
白容想直视着沈扬清,眼神笃定:“即便是之于你。”
沈扬清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开口道:“容想,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白容想一听笑了起来,在沈扬清面前她一直伪装得很好,知道他喜欢温婉之人,便将自己的锋芒全数收敛,投其所好,博其欢心。
白容想有些感慨道:“应该说.....是变得一样了……”她想起薛摩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接着道:“大概是被人调教了一顿,开窍了吧!”沈扬清笑笑不再说话,抬眼满目皆是江淮繁华。
沈放带着灵山派的人还没到月满楼,一路上各种各样的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单是随便竖耳听听,就可以了解个大概。
沈放开口问道:“龙义,我也算听了个半斤八两,事情就这样?”
龙义愤愤道:“不就是喝个酒嘛,我师父好这口,没想到倒把命给搭进去了!哼,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那女人蹬鼻子上脸,我师父看得上她,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薛摩那恶贼趁我师父不备,明着不敢来就暗地里偷袭!简直可恶!仗着有雁回宫撑腰,根本不把我们灵山派放在眼里!沈执事,你可一定要替我师父讨个公道!”
“呵……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你师父倒是亲为表率了啊!”龙义听着沈放这挖苦的语气,一时语塞,只得尴尬地笑道:“灵山派的执教被人杀了,不管怎么说,这丢的总也是灵山派的脸嘛!”
龙义看到沈放的脸色一沉,知道这话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还来不及暗喜,沈放就已经加快步伐往月满楼去了。
薛摩背依梁柱坐在阑干之上,手上握着一小坛酒,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月满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秦英陪在一旁,见他还在不停喝酒,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陪着白容想喝了那么久,还没喝够啊,别喝了!”
薛摩笑抬醉眸道:“怕什么,反正也喝不醉,不是么?”
秦英一听莫名难过起来,叹息道:“总归是伤身体的啊……”
薛摩好似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低头笑了起来,秦英看着面前这张看了十多年的脸,惚恍如梦寐。
突然薛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秦英顺着他的眼神往大堂里看去,正好看到沈放带着灵山派的人走了进来,秦英笑道:“竟然是沈放……呵……我还以为会是杨玄展来呢!”
薛摩眼眸微眯,接着道:“如若真是杨玄展来,我倒还能看得起他沈扬清了,呵……当真是灵山派的好掌门呐,好一个以大局为重!”
秦英蹙眉道:“可是如果沈放在这件事上,也不明事理,大闹一场的话,我们不就可以借机……”
薛摩摇头笑道:“不可能的,逍遥剑沈放很早就侠名在外了,今晚的事谁错谁对一目了然,这种扬名江湖的大豪侠怎么可能会包庇他手下的无耻之辈?”
薛摩一双眼打量着沈放,略有感慨道:“现下灵山派的事物很多皆是他打理的,如若不是他太过愚忠,今日沈扬清所享的这些殊荣,本该归他……”
池笑鱼又把岭南蛊书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几遍,愈看背脊便愈是发冷,心烦意乱地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对面那两人的身影,池笑鱼想起琴瑟的事才是当务之急,若是今晚劝不下来,那明天……思及此,池笑鱼回身看了看桌上的披风,灵机一动,拿上便疾步向薛摩走去。
秦英看到池笑鱼过来,说道:“看来池姑娘找你有事,我先去下面盯着,有什么不妥,我叫你。”说罢,一把夺过薛摩的小酒坛,仰头就是咕咚咕咚好大几口,秦英抬袖把唇边的酒渍一擦,手上一掂,又把酒坛还给了薛摩,二话不说就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