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睁大眼睛,激动的提高了嗓音,有种火上心头的感觉。
沈流年耸耸肩,“关键是你也没给我时间解释啊。”
他那意思反倒觉得自己有三分委屈了,气得月影几乎手都在抖。
显然这顿饭是吃不好了,沈流年抬头瞥见月一副恹恹无味的样子,拍了拍手掌,很快便走进来一个仆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立着一只精致的青铜酒壶。
“给月影小姐倒上。”
“是”
仆人应声走到与月影身旁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那酒一入杯中便醇芳四溢,与原本满室的兰花香一混合,即馥芳又迷醉。
沈流年郎声道,“这便是我沈家的秘酿浮屠一梦。”
浮屠一梦,名字倒是取的玄乎其玄,就是不知道是否徒有虚名,月影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还真不同于一般的浑浊之物,这酒初入口只觉得喉间清凉如,但紧接着酸辣苦甜涩等各种滋味轮番上阵,久久不能平息,人的心态也随着感受到的味觉而变化。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前世,她原本是华夏国首席的中医世家唯一继承人,却因家族收到迫害,整个家族四分五裂家破人亡,不得已出逃到国外的战地,几经生死终在强林弹雨间某得一线生机,好不容易嚣张肆意的过了几年,又让一架钢枪给炸的粉身碎骨,再之后来到这个时代。
两世为人,百态滋味,在这一瞬间放大数十倍后又化为豁然,在酒的最后一丝滋味消散在喉间,她方从大梦中醒来。
后背已经冒了一层冷汗,对面依旧是沈流年那张春风十里般淡然的脸,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如何?”
“难怪之前耳闻沈家的浮屠一梦千金难求,今日有幸得以一偿,果然担得起天下第一酿的称号!”
月影尽量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不是她怂,而是她真的有些后悔招惹沈流年了。
“月影姑娘过誉了,要不要再来一杯?”
沈流年指了指桌上的青铜酒壶提议。
“不不不!”月影赶忙推辞,“沈公子别忘了,我还只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孩子,这酒喝多了会扰乱我的心智,你可不要祸害稚子了!”
她这么一提醒,沈流年眼中划过一丝错愕,许是他自己都早已忘记眼前的这个女孩只不过十岁。
从桃林初见的明媚,到骑射场上的霸道,再到出手狠厉决绝,面对那些久经江湖的杀手都能做到一刀毙命。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东篱月影根本不是个孩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孩子呢?
可如今被她可以这么一提醒,沈流年方才顿悟过来,再审视她,竟真的就只是个孩子而已。
沈流年想了想又提议,“那要不你多吃点菜,我看你这小身板瘦弱的很,要多补补。”
“多谢沈公子好意。”
月影点了点头,小心思却暗暗展开。
当初只不过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跟沈均一样一样脸故意找个由头去接近他,却对这个人并无太多了解,如今种种迹象看来,沈流年和他的家族都绝非那种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这人心中一有事吧就吃什么山珍海味都会觉得索然无味,眼下月影就是如此,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面前碗里的饭菜。
沈流年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询问,“是我这儿的饭菜不合月影的口味吗?我这就叫厨子重做。”
月影赶紧阻止,“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沈流年看着她撒谎都不打草稿,明明她面前的饭菜几乎都没动过,还说自己就吃饱了,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原来来公子府上就实属叨扰,现在我也该回去了。”
沈流年见她心不在焉,也不愿强求,自己也放下筷子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今日已经给公子添了麻烦,我瞧您这个地段离相府也不说很远,就不用劳烦了。”
月影站起身,向沈流年告辞后离去。
沈流年并没有强求,只是在月影离开后,面上笑意浓烈开来,举起手中的一杯清酒灌入喉间。
离开沈流年的宅子后,月影开始走的是回相府的那条路,待到了相府后院的胡同里再确定从幽兰轩跟出来的人离去后,她才重新走出去,方向是天衣阁。
如今天衣阁的生意是越发红火了,沈逐英每天根本忙不过来,于是除了家福以外又雇佣了两个伙计,却都是女子,一个叫柔桑、一个叫梅花,都是个子高高,皮肤白皙那种类型,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后来沈逐英才向月影解释道,这柔桑原本也是出身在富裕人家,只是父亲早逝又没有兄弟,于是母女两就被族人赶了出来,父亲生前的攒下的家产业都让族人分了,
另一个梅花身世也是凄惨,嫁入夫家三年未有所出,被休,又无颜面回娘家,于是想跳河自尽,被正好路过的沈逐英救下,安排到天一阁工作。
听完沈逐英的讲述后,月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同她的做法,这世上女子本就生存不易,即使在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女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时代,仍然要面对来自社会四面八方的恶意,何况这个时代。
沈逐英的做法也算是给那柔桑和梅花一条活路,只是今日柔桑和梅花能刚好有幸得沈逐英救助,可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比柔桑梅花遭遇更惨者比比皆是,而那些女子又当如何自处?
这样想着,月影陷入深思,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是老天对她额外的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