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听说过寻家的事,所以知道寻香是个女子,两人只隔张茶几而坐,极亲昵地陪着客人聊天。
“妹妹你小小年纪便要当家,真是不容易。”
林夫人深居府宅,有几个朋友都是俗气的商妇,象寻香这样的小姑娘还是头个,年纪大得足以做寻香的长辈,对寻香这么小就当家有几分敬重。
寻香边喝茶边感慨道,“我是苦命的人,不象姐姐福气好,不用操心半分,便能安享富贵。”
林夫人娇倩地打个哈哈,虽是说到人家的不幸处,可心里极舒服,女人就是要命好,命好才能嫁个好男人,一生不愁,光命好还不行,还得运好,才能一生安享尊贵。象寻香这种命本来极好,可是运气不好,男人一遭横祸撑不了门户,女人便被迫抛头露面,整日为经营家计发愁和奔波。
女人的虚荣心和优越感得到满足,不再揪着人家的不幸谈。林夫人极好聊女人话题,聊起巡城的一家制衣铺来,“你才来巡城不久,可知城里哪家衣铺做的衣服最好?有一家丽衣坊,里面的绣娘是皇城来的,那做工和眼光,可是巡城里极高的。瞧我这一身衣裳,怎么样?”
林夫人站起来优美地打两个转转,头上的珍珠步摇跟着她的旋转晃荡,又扮个娇俏的姿势,似青春少女楚楚动人地看着寻香。
寻香是女子,自然有感觉到林夫人隐藏的骄傲和自得,可是她来林家有事相求,要向林家借几个人手护送他们回去,因此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微微一笑,认真地看着林夫人的衣服。略作思索,赞美道:“这做工的确不差,样式很好看,大小得体,桃红的底色配上你头的的珠珠步摇,象六月的夏荷婷婷出水的感觉。”
林夫人心中受用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可真会形容。”一双黑黑的眸子顾盼几下,一幅巧笑倩兮的样子。
寻香觉得若是她脸上不抹这么厚的粉,可能更好看。只是这种话怎么能对人家说嘛,说出来很伤人。
“买胭脂水粉的话,红罗街虽个不该女人去的地方。可是春风楼对面的那家女人坊,卖的胭脂水粉都极好,就是这染指甲的豆蔻油,那里的有好几种颜色。”林夫人伸着一双雪白葱嫩的手,张开十个漂亮的手指头给寻香看。
寻香看着十个紫红的指甲。根根有近半寸长,乖乖,还真是漂亮得很,只是心中担心林夫人的手指甲蓄这么长,稍不注意就会碰断,要是断掉一截的话。该怎么的心疼和难过。
林夫人看她看得愣愣的,以为她羡慕上了,拉着她的手。摸了摸,惊得差点跳起来,“妹妹的手有茧子了?”
“我不敢和姐姐相比,姐姐福气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寻香脸一红。她现在经常干活,手上有几处长茧子了。不过她觉得经常干点活。身体更舒服,象前世除了照顾沛林,几乎不用干活,活得太沉闷。生命是个奇怪的东西,只要不断地活动吧,就是整天没和人说话,心情都会觉得舒适。
寻香的模样生得不错,脸上的皮肤也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姑娘。林夫人说过,寻香曾得月神附体打跑劫匪,因此不拿寻常的势利眼看她,对她有着特别的好感。心中的优越感和幸福感,被寻香这一陪衬,变得更浓郁,自然而然地同情心涌上来,怜惜道:“妹妹真是辛苦了。等你家老爷的伤一好,你就会轻松起来。”
“托林夫人吉言。”
林夫人的话题又转到首饰上,“珠宝行大富贵,你去过没有?”
“去过,我出嫁前来大富贵请他们给我加工过首饰。”
这令林夫人又多几分另眼相看,人家虽然运气不济,可是出生富贵,根基是好。有多少人进得起大富贵?只怕有的人几辈子都不敢进去,但人家出嫁前就进去打过首饰了。
廖妈妈在一边听得难受,暗暗羡慕风伯和白勇被个男仆带去了侧厅,落得清静。林夫人虽无恶意,这不是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福气好,夫运好吗?
林夫人继续谈论女人话题,还好没和寻香谈自己的孩子,只是些女人装扮方面的话题,寻香只需适当附合便应付过去。
半刻多钟后,林商人回到家里,却是满脸担忧,急切地道:“怎么外面有几个人一直在张望,恐是邱白脸又找人来伺机暗算?”
寻香拱下手,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贵府,一是拜访你们,二是想向你借几个人手护送我们回去。你们若方便就行,若不方便,我再想办法。”
林商人道:“不妨事,在我家吃过午饭后,我让几个护院送你们。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得赶快配点有身手的人。上次去浑水县路上遇了劫匪,回来后我招了六个有身手的院丁,原来有五六个身强力壮,可是不会打架的,遇到事时还是要吃亏,现在这六个,打起架来,嘿嘿,不说以一挡十,一个挡五六个还是没问。”
“多少钱一个?”寻香询问。
林夫人立出一个白嫩的大指头,“一个每年六十两,管吃管住管穿。虽然一年会花几百两银子,可是能求个安宁和安心呀。”
也是寻香出生大户人家,才没被这么高的花费吓住,此时她的境况,一年拿出几百两请人护院,这笔费用还是颇高。
林家夫妇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请寻香吃罢午饭,派了府里最厉害的四新护院,送寻香他们回去。
那一伙暗中跟踪的人,见寻香他们添了四个提刀拿棍的壮汉,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