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九阶元老,凌央却还是无法习惯队员在自己眼前失去生命,她恨透了这种感觉。
“救援已经派出,请勿移动。”耳机里响起一把明明是人却无比机械的声音。
“等等。”凌央还维持着扶住廖沧海颈侧的手,围观她的人越来越多。
“请讲。”机械的女音稍微柔和了些许,但还是不怎么像个人。
“收尸。”凌央极不情愿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特殊小队,迷雾,廖沧海。”
“是,长官。”对方毫无波澜地应答,然后掐断了通讯。
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摁得再紧,也于事无补。那伤口也仿佛同样死去了似的,停下了刚才还往外汩汩淌着的血流。
满手的鲜红,满手的铁锈腥气,凌央的右眼又要开始疼了。
她用带血的手摁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把廖沧海的双眸合上了。
“投个好胎啊。”她轻声念了一句,下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人就好。
凌央总共缓了二十秒,然后又是一次深呼吸,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围观的十几个大学生统统往后一退,连图书馆窗口站着的几个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躲了一下。
因为她现在形象有点吓人,半边脸都被蹭上了血。
凌央扫一眼围观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廖沧海为什么会死呢?
战斗员死亡率很高没错,但廖沧海是特殊小队的精英,而编号二十七只是a级异兽。特殊小队里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包括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金浅荨,都有独立击杀a级异兽的能力,更别说廖沧海这种近战人员,他可是个实力派的六阶。
廖沧海砸中的那头编号二十七落地的时候其实还没死,但是因为凌央的操作,它被廖沧海坠下来的力道砸死了,这怎么也算老廖自己报仇了不是吗?
脖子上的伤报了仇,那从窗口掉落的仇......凌央顶着阳光眯着眼睛,扫过每一个开着的窗户,图书馆这一面全都是玻璃幕墙,打开的只有寥寥几个,而下面有血迹的,只有一个。
凌央把自己换到了那个窗口跟前,踩着凌空的地面,仔细看了看那个地方的血迹。
如果是廖沧海掉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不可能有这么多,也不会是这样的痕迹。这种几乎能看出他手臂轮廓的印记,只能说明廖沧海失足的时候,抓住了这个窗沿,还坚持了一会,最后还是体力不支,掉了下来。
凌央翻进窗户,看着这个七八十平的房间里,全都看着自己发愣的七八个人。
“你们,一直在这里?”凌央看着现场不算特别混乱的样子,就知道这边肯定不是打斗最激烈的地方。廖沧海和异兽应该是在外面缠斗后,在这里互相给出了致命伤,随后或是失足或是被抛,掉出了窗外。
“对......”这几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开口回答了问题。
“为什么不救人?”凌央沉着脸问,带血的面颊格外地瘆人。
这里应该是图书馆里的办公室,这里站着的这些人,大概都是老师。
没人回应,但是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还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站住。”凌央指了指窗口,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救人?”
“我,我迟了一步......”一名看着很年轻的女老师给了回复。
“为什么迟?在衡量一个生命值不值得救还是怎么的?”凌央朝她走过去,吓得人家坐回了椅子,反复说了三声对不起。
“他本来就......”刚才第一个开口回答的男老师说了几个字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所以没有把话说完。
“本来就要死对吗?”凌央眼睛好痛,好像有血液渗了进去,她干脆把双眼都闭上了。
以前队员的死她无能为力,因为分身乏术,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及时得到救援。可现在明明是有生的可能,甚至任性一点来计算,这整个办公室八个人就是八份生还希望,却没有一个站出来。
“对啊。”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老师回答了一句,然后马上被其他老师剜了一眼。
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先跑过去施以援手,其他人都不会不出手相助的,可是别人都不动,自己干嘛要出这个头呢,别反而被拖累了跟着掉下去就亏了啊。
“一个人是不是要死了,跟他需不需要得到救援是两码事。人死了还要拜呢,提及了还要讳言呢,那还没死的怎么就不把他当活人看了呢?”凌央一边压着火气吐字,一边逼近那位年纪较大的老师。
“你,你冷静一点。”男老师吞了吞口水,扶着身后的办公桌往后挪。
“要么你死一下,看你老婆冷不冷静?”凌央伸着还带血的手指了指可能都要吓尿了的男老师,转身往外走。
“啊对了。”凌央在门口看了看这个办公室的门牌,“噢,图书馆行政处,好啊,记下了。以后各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在下保证,随传随到,并且严格按照各位的行事作风执行周到的救援。”
她随后看了看这外头的状况,倒是没有人,书架被撞翻了好几个,想来打斗很是激烈,所以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完全不敢跑出来,却没想到他们打着打着还进去了。
“阿七,迷雾没了一个,廖沧海,干掉了三号。”凌央这话说的有点没有伦次,好在祁成消化能力好,听得出来她在说什么。
“我们先会合。”祁成直接说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