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夔得寸进尺道:“你好不耐烦噢!那你走啰,乱打一气算了,打死谁就打死谁,没所谓啦!我们当僧人的不娶妻不生子,还不许吃肉,活着本就没有甚么意思,死了也就死了。你虽然不是僧人,想必也不娶妻不生子不吃肉的,活着也没有甚么意思,死了也就死了的……哈哈哈……一了百了……”
舒哥挠头道:“我求你了。再这么绕,我就被绕晕了。好,第一个约法三章我认,我认。我就直接给我爹爹与大可汗提出来,就说是草堂寺主的意思,嘻嘻,草堂寺乃天下第一寺,寺主乃天下僧众的大首领,说话做事杠杠的!欸,我们大可汗娶可贺敦跟你到底有甚么关系呀?凭甚么要按你说的办呀?”
苏夔义正辞严道:“欸,你答都答应了,还多甚么话呀?我告诉你,在我们大周朝,天皇与皇帝要办甚么事儿可不能违背民意!‘顺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你难道不知道吗?天下人不跟皇帝一条心了,皇帝是混不下去的!我可代表天下数百万僧侣的民意!哼,无知!”
舒哥狐疑道:“还有这样的事吗?我突厥汗国的大可汗只要取得各部酋长的支持也就行了!”
苏夔大言不惭道:“这正是我中土比你们突厥先进的地方。文化先进才是真正的先进,其他甚么那是没用的,只代表落后。”
舒哥低调地道:“说我们突厥汗国比中土各国落后这我也承认。要不是羡慕你们精美的器物、富饶的物产、先进的文化,我们就不会时时想着要掳掠一个你们的边境城市,发一笔横财了。对不起,我不赞成这样,我反对野蛮、凶残的掳掠。说实话,我很迷恋你们优美的诗文、完备的制度、发达的科技,我还想拜一位你们大周国的儒学大师为师呐!”
尉迟先生说他想拜的老师就在左近,想必是周国人吧。
“我便是儒学大师!你拜我为师吧。”苏夔挺直腰杆道。
舒哥上下左右打量了苏夔一番,道:“像老弟这样的三尺小儿难道也可以自称是儒士吗?儒士应该是饱读诗书的人呀!”
“嘻嘻,”苏夔冷笑道:“既然三尺小儿可以当寺主,难道三尺小儿就不可能饱读诗书吗?”
舒哥只得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可能的。”
“那就是了。”苏夔仰起脸,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时,马蹄哒哒,一个黑炭般的少年冲到军阵之间。
黑炭子一提缰绳,青海骢一声嘶鸣,前足高举,立在空中。黑炭子骑艺精湛,任马儿前足高举着,原地转了一个圈儿,落到地上,黑炭子在马背上纹丝没动。不是别人,正是终南山五虎之四程铁牛,大名咬金,学名儒生。
马从半空中一落到地上,程铁牛“哇哇”大叫:“寺主,你干的好事!全军将士都等着你哩!就等你一句话:‘杀!杀!杀!’你干甚么来的?扯谈吗?辩那劳什子的经吗?大家一动不动的,太阳那个晒呀,人马都变成干柴了,有将士从马上掉了下来。五哥呀五哥,自打当上寺主你的性情就变了,变得婆婆妈妈、慢条斯理了!”
听到突厥阵中一线蹄声,一匹战马冲上前来,来的不是别人,乃是舒哥的大弟弟呼哥。他亦骑一匹青海骢,与舒哥一般装束,用一般的兵器,只是体态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但见:
圆眼圆脸圆肚子,圆手圆脚圆嗓门。
他一摆手中的丈六马槊,大叫:“为什么两个欺负一个?欺负我营中无人吗?我来也!”
程铁牛正一肚子的火气,这下被点燃了,挥舞着手中的短戟,大叫:“哪来的毛孩子?在战阵上撒野,不想活了?我一戟刺你个对穿窟窿!”
呼哥大叫:“我乃草原上的勇士,你才是中土放牛的娃娃!”
程铁牛一听,火烧到头顶。这毛孩子骂我是放牛娃,他怎么就知道我是放牛娃?放牛娃怎么了?你们突厥大草原上放的不是牛吗?也不说话,一戟刺了过去。这一刺毫无预兆,又快又准,一心要将草原上的毛孩子刺个对穿窟窿。
呼哥不愧是草原上的少年英雄,从小与庵逻的几个兄弟不知打过多少次架,除了庵逻,没有第二个孩子是他对手。他长槊一挺,并不招架刺来的短戟,直直地刺向程铁牛的肋下。这一刺占了长兵器的便宜,后发而先至,明晃晃的槊尖已到了程铁牛眼前。
程铁牛眼明手快,架起左手的短戟遮挡,右手没有减速,短戟直刺呼哥面门。
呼哥身子一偏,躲过这一戟,马槊已经撤了回来,横挡在胸前。
这几招快如闪电,看得人眼花缭乱,两军阵中喝起一片彩来。
两人带转马头,准备下一轮冲锋。
“铁牛吾弟,”苏夔喊道:“本寺主令你快快住手!”
“五哥,”程铁牛大叫道:“待我宰了这小兔崽子再来劝我。”
舒哥冲过去一把拉住呼哥,冲苏夔喊:“你们俩什么关系?到底谁是弟弟谁是哥哥?敢情你们周国人重礼,都谦称自己是弟弟,尊称别人是哥哥。”他哪里知道程铁牛、苏夔如此称呼乃稀松平常之事,彼此早已经习惯,旁边的人也见怪不怪。
苏夔觉得自己快拉不住铁牛了,铁牛天生神力,阻挡的力气越大,生出的力气也越大,所谓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是也。
苏夔对舒哥道:“哎呀,不是你如此饶舌怎么会招来这个蛮子!现在相信我是寺主了吗?”又掉过脸对程铁牛道:“好个蛮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