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时分,瑶时他们四个后辈照例聚集到周凌尘的小院里用早饭。
这一次因为周凌尘在,领头的少年侍仆表现得不如昨日晚膳时那般活泼。
元婴境大圆满修士对于凡人来说具有一种天生的压制,即便是他有意完全收敛了灵压但威势尚存。
若是久经风霜心理强大的成人还好些,领头侍仆这种未经事的少年人,完全不敢与之对视,更别说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了。
因此即便周凌尘的神态祥和,但那精光内敛的眼神只轻轻一扫,接触到他目光的少年侍仆的心弦就身不由己地一颤,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由自主地马上咽了回去,脑海更是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所幸的是归一宗在雇用这些侍仆时应当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因此对他们作过了相关的教导,不小心对视了一眼之后,少年此后都有意垂首避免与周凌尘的视线再相触。
那一眼之后,少年心存余悸,只觉两股战战越来越无法控制,惶然间鬼使神差地看向那位爱笑的女修——
她了然的安抚浅笑恍然入目,终于让他心中的惶恐之意渐渐退去。
侍仆们很快退了下去,凌尘门众人用完早膳,瑶时和单岱又到灵兽棚去投喂了他们的飞行坐骑,一行人才不徐不疾地步出院子,走向今日集体论道的场所。
今日集会的参与人是论道大会所有宗门正式报上来的修士,除此之外,那些跟着宗门前来凑热闹的修士如有想要参与的也被接受旁听,因此人数加起来有近千之多。
所幸这皇族行宫极其宽广阔敞,横穿接待大殿再往里走,经过一段九曲游廊之后,呈现在瑶时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比接待大殿更大数倍的宫殿。
宫殿的外观高大巍峨,红墙金瓦金脊、五彩雕梁画栋,气派十足。
步进宫殿之里,入目之处更是金粉描花、珠光宝气。
曜日之光从高大阔朗的窗棂穿透进来,洒到殿内华丽的装饰与精致的摆件之上,折射出金碧辉煌的光芒,无一不精,无一不细,极尽奢靡之能事。
单岱为人耿率,这些精致至极的摆设在他的眼中还不如一个简陋的聚灵阵,他看得直摇头:“这些凡人用不着清修,寿数又短,手上拥有的财富一多,就都花在享受上边了。”
宫殿之内筵开近两百****置于宫殿的主位上,拾阶而上的约半丈高的平台上摆放着两张分别可容五人就座的横桌,桌上铺着雍紫色的星绒布,甚是华贵内敛。
而主席以下,各约百席隔着中间丈余宽的通道呈扇形相对而设,排在最前面的是各七张可供五人就位的横桌,铺的墨绿色星绒布,观之庄严肃穆。
每个宗门所坐的位置已经由东道宗门安排好了,隔道相望的共十四桌是正式参与论道大会的宗门修士的座次。
第二排及往后所坐的均是非正式与会修士,是跟着宗门前来的增长见闻(凑凑热闹)的,东道宗门就没有费心思去给这些人安排固定座次了,任凭修士们自由落座,先到先得。
瑶时他们一路缓步而行,一直走到了最接近主席高台的那桌才发现了凌尘门的名字。瑶时若有所感地抬首望去,发现与之相对的那桌,果然摆放的是书有“天乾宗”字样的墨色底金粉漆字木质名牌。
洮尘大陆最顶级的两大宗门,自然会被安排在主席以下的最前边。
一见天乾宗三字,瑶时不由想到了那位牧峥修士,转而又想到自家的单岱师侄,心道这可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了,但愿一会落座之后俩人面对面别光凭眼神就交撞出火花来才好。
幸而两桌之间还隔着丈余宽的通道,不至于像在集市上那样可以你一言我一语般埋首争辩。
“师尊,主席坐的应当是东道宗门罢?”凌尘门五人按辈份一一落座,瑶时看了眼主位,有些好奇的偏头问道,“为何主席有两桌?难不成东道宗门参与的人数与其他宗门不同,他们有十人出席?”
“并非如此。”周凌尘看了眼左手侧的小徒儿,又看了眼她左手侧的荀清徒孙。并非他不愿亲自给徒儿解惑,而是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给旁的宗门听去。而设置小结界给众人传音,被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悄悄话,观感不佳。
已然有了一次与会经验的荀清接收到师祖的眼神之后马上心领神会:“主位上的两桌,其中一桌坐的是东道宗门,另一桌所坐的修士并不固定……”
“哦?”瑶时与单岱、卫思仪的目光齐齐投到荀清身上,每人脸上都是一副专注等待解惑的神情。
荀清不紧不慢地解释:“坐到那桌的修士是在昨日宗主交流会时已经商量好的,第一位会是由众位宗主选出来的德高望重前辈,他会对于十年间气修一脉所取得的成就进行阐述,而后是前辈所提及的取得瞩目成就之宗门的宗主依次轮番具述。”
瑶时他们还是有些不解,满目茫然。
或者说他们明白了荀清的话,然而对于论道会的这一安排何意依然不解。
荀清进一步解说:“譬如这十年间,有多少名修士晋升至元婴境,又有多少新的修士加入了气修一脉,宗门里有多少弟子晋升至筑基境,有什么弟子得了大机缘,大陆的哪个位置发现了新的灵石矿脉等等。”
看两位师弟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而小师叔脸上还是“这有何用”的似懂非懂神情,荀清小声对她说道:“这些成就可以鼓动起修士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