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很轻很脆,沉稳平静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公子,老夫人想要见一见那姑娘。”
凌雁向来稳重有度,做事有条不紊,云初只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她。
云初向前一步,安晚晴便往旁边退避,让开了门,云初停下身子久久凝视依旧一脸惊疑不定警惕戒备的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开了门。
打开的门刚好将安晚晴的身子掩住一部分,凌雁和云初已一人一边扶着沈凤走了进来,云初一脸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英明的祖母会来得如此快,更没有想到沈凤指名点姓的要见络玉,要怎么说……
沈凤的眼在屋内逡巡一周没有看到女子的身影,便道“那丫头呢?”
云初扶着她坐进厅堂内正对着大门的木椅中,才直起身子“她就站在大门一边,祖母只是不曾注意而已……”
沈凤与凌雁都齐齐望向门一侧,果然有个人站在门的一侧,但却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凌雁又打圆场又提醒道“老夫人别这么严肃都吓着姑娘了,姑娘快来给老夫人请安……”
凌雁见她不动,便欲走过去却被沈凤横在她胸前的手阻断了路,沈凤已经站起,慢慢朝她走了过去,云初心底直叫糟糕,却安静的陪在一侧也跟着走过去。
云初再一次进入安晚晴的视野之中,令她僵硬的身子微微一颤,木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抹光亮,可闪烁的依旧是害怕,突然往后一退背又撞上了僵硬的门,云初三人每进一步都逼着她沿着一排门往后退。
她的害怕退避让沈凤奇怪,索性停下来,锐利的眼却寸步不离的锁着安晚晴,只是她背对着从窗户纸上泻下的光线,总是看不太清样貌,但时不时一缕阳光在她后退的间隙映在她的脸上,却让沈凤的心一分一分收紧,继而高高悬起。
安晚晴直退到被竹竿撑起的窗户边,突然而来的明亮让她感觉到了安全便停了下来,望着云初却不知道怎么描述这波澜汹涌的心境。
云初从她害怕得直往后退心中的痛苦就一刻也不曾停止,对她,真是无可奈何……
沈凤和凌雁的目光双双落在被阳光照得明亮耀眼的脸庞,凌雁低低的惊呼道“老夫人……”
与此同时,沈凤的眼直直定在安晚晴脸上,分寸不移,不可思议的轻轻叫道“玉妃……”
云初狐疑奇怪祖母怎会提及十几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的妃子,低头去看沈凤,难以置信他的祖母行兵列阵明断如神,此时竟是如此疑虑不信的神色,正犹自疑惑,沈凤已经独自朝络玉走去,那样子也并非是对络玉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有些惊疑,怯生生的想要分辨清是与不是。
见一个端庄高贵的妇人要靠近自己,安晚晴又惯性的往后退避,不想任何人靠近她,她害怕陷进这洪荒之中,她刚退了一步便被沈凤急急的叫住“你别走……”
实在退无可退,惶恐不安的看着步步逼近的沈凤,真想夺门而去,可前路正被他三人挡住,如若上前只是自投罗网,往后,终究会被追上……
沈凤已然走得很近了,安晚晴十分戒备的望着她,想着是否要往后避开,沈凤却突然停下“你叫什么名字?”
安晚晴缄口不言,云初已经回道“祖母,她叫络玉……”
名字里同样含有一个玉字,沈凤一时不知如何决定,她跟玉妃一模一样,只是玉妃不曾有过眼前这个女子的彷徨不安,思及玉妃,沈凤的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多大了?”
当初他们相遇时,络玉才13岁,而今,也有十六有余“二八……”
沈凤的心不可控的轻跳了几下,十六了……方才八分的确定又多了一分。
凌雁在一旁不知如何用词,又急切的想要说什么“老夫人……”
沈凤抬手阻止她要说的话,又看了一眼安晚晴才转过身去“今儿晚上皇上设宴明德园,带上她去熟悉熟悉宫廷礼节……”
云初没料到沈凤就如此轻易的离开,还特地嘱咐要带上络玉,他并没有觉得多少喜悦,反倒因为沈凤口中的玉妃和突然变化的神情有些不安。
安晚晴松了一口气,云初转过身却并不上前,看着她这般模样,直觉告诉他绝不是因为方才他的冒犯“玉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安晚晴望着他,无法说出她的害怕,她不敢去面对这世界里的一切,对一切都望而却步,不想深陷,不想牵绊,不想有任何关系。
云初对这样的她无可奈何,只是道“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说过了,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你说出来我会懂你知你,我可以帮助你保护你,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们是两个人。”
云初一步一步靠近,拳拳深情,一字一字的倾诉,带着压抑的激烈,安晚晴听见他热烈的告白,看着他缓缓的摇着头,又将手掩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眼,她是真的在绝境里挣扎着,为什么还要逼她,放她自由,放她一条生路不行吗?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温柔,要给予这毒药一样令人上瘾难戒的温暖,为什么要逼她?
云初将她的手轻轻拉下,紧紧抱住她“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什么都伤害不了你……”
安晚晴妥协认命般靠在他的肩上,唇瓣张张合合“你走吧……你走吧……”
她疲累得已没有力气推开他,只想祈求他离开,难听的沙哑声若有若无的游离于耳际,才又将她推开,看着她清泪纵横的望着他,卑微的乞求,唇瓣颤抖着一张一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