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简直......”陈铭这次闻言,面色却有些羞恼。
不过,他随后还是耐心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磁州一地多少百姓衣不蔽体,若没有个暖和的去处,今年恐怕要冻死不少人呀!”
“大老爷心忧百姓,愁得连觉都睡不好,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亏大老爷那般器重提携,你还如此......唉!”
这话一出口,何瑾脸色当即也冷肃悲悯了不少:毕竟是贫穷落后的农业封建时代,陈铭口中冻死的孤苦者,每年可都不乏其人。
尤其这雪也开始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晴天消雪的日子里,总会有漏泽园的人推着板车,从城里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具具可怜冻僵的尸体......
这种事儿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啊!
不是何瑾没良心,而是今年有了他的穿越,能让不少孤苦者免于这场灾难!
每年冻死之人,大多都无居无业。而除了一些老幼病残,其他人都可以征募到矿场挖煤啊。
这个冬天在矿场盖房子是来不及了,但沈家总会临时搭建些草棚、帐篷之类的临时住所,加之又守着煤矿......呵呵,在煤矿还能被冻死,岂不成了笑话?
剩下那些老幼病残,这些人......就更有用处了。
虽然他们不能出卖体力,但可以让姚璟搞一笔福利工程,也能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将煤炭生意开展起来啊!
而就在何瑾脑子高速运转,想着化害为利的时候,陈铭那里也开口了:“你弄来了这神奇的煤炭,就可以无偿捐赠给那些孤苦之人。如此一来,大老爷的烦心事儿,便可由此一扫而空!”
何瑾一听这个,当即如看白痴一样看着陈铭:“老爷子,你让我把这些煤炭捐出去,抢大老爷的风头?你,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陈铭闻言不由大怒,破口就要骂人。
可不料,何瑾却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不要忘了,咱这位大老爷不贪财、不好色,可是有些好功好名啊......”
这话一出口,陈铭当即脸色一僵:诚然,何瑾说的虽不怎么准确,但他对姚璟的心思,把握地可谓妙到毫巅!
假如按照他的提议,姚璟必然会心生感激。可往后呢?满城百姓都赞扬何瑾的恩德,那又置姚璟这位知州大老爷于何地?
就算姚璟乃真正的圣人子弟,心怀宽广,可也架不住奸人挑拨,难免心生嫌隙。
想到这里,陈铭不由向何瑾告罪,并请教道:“那依你小子来说,这事儿该如何办才妥当?”
“当然是出谋划策、出钱出力我们来,让大老爷享受万民崇拜才是!”心中已有了主意的何瑾,当即再不瞒他与沈家合作煤炭生意的事儿。
随后,他又斟酌着字句言道:“这种施恩的事儿,一定要拿到官面儿上来办。并且,一定要大办特办,让老爷出彩才行。”
“而办事儿就需要花钱,这时候我给大老爷送孝敬,你说大老爷会不会置百姓不顾,还装着清高不收钱?”
听完何瑾的这番谋算,陈铭真是对眼前这少年佩服到五体投地:这是怎样的一只妖孽!
明明才十四岁,竟如此深谙人心、办事儿滴水不漏。自己一把年纪跟人家比起来......唉,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而就在陈铭一脸感慨,准备送何瑾出门去衙门的时候,却见走出门口儿的何瑾,不由奇怪地扭回了头:“陈老爷子,你怎么不走了?”
“我,我去干什么?主意是你想的,煤也是你送......小子,你这是?.....”陈铭陡然反应过来,不由老眼都开始湿润,心里热乎乎地满是感动:“老夫真是......别的话不多说,老夫喜欢你!”
毫无疑问,何瑾这是有了好事儿,还不忘拉扯旧恩人,要带着陈铭一块儿去献策露脸。
陈铭当然也清楚,这次何瑾根本用不着自己,偏偏人家如此仗义。他真是恨自己早年潦倒没成亲,否则现在能有个孙女嫁给何瑾,那该有多好啊!
孰料,就在陈铭满心感动的时候,何瑾又来了一句:“老爷子说哪里去了,我能有今日,也都多亏老爷子诚心帮衬。别的不多说,以后每年的碳敬,肯定是少不了您老的。”
这下,立于风雪中的陈铭,不由真的淌下了浑浊的老泪:记得当年,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一心要嫁给自己的。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犟,怎么就没娶了人家生个娃,让娃再生个孙女啊!
算了,不想了,想多了也是泪......
好一会儿后,陈铭才坚强地擦干泪,郑重其事地对何瑾言道:“小子,老夫认准你了。别人都说你贪婪无度,但老夫却知你贪亦有术。以后但凡还用得着老夫,老夫必披肝沥胆、竭诚相报。”
何瑾当即连连宽慰。随后,一老一少走向了去衙门的路。
而此时,签押房中。
姚璟又一次对着满桌的饭菜,毫无食欲,愁眉不展。眼望着窗外的雪花,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半生。
他乃淳安人,自幼便有着‘神童’的美名,聪慧机敏。
淳安一地自古人杰地灵,妥妥的进士摇篮基地。可就是在这样科举的死亡小组里,姚璟也一路浴血拼杀了出来,考上了进士。
只可惜,一地之才终难与一国俊杰争辉。殿试成绩出来后,他只得了二甲最后一名。
这样的成绩换在一般人身上,恐怕会叩谢苍天、感念祖坟冒了青烟,吊着车尾也混入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