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杰本来连头也不敢抬,一直拉扯着衣服袖子,将手腕上的伤口掩盖的更严实些,黄编辑这话让他又再次敏感了起来,惊恐的看向弗如。
弗如清了清嗓子,“那个,黄编辑,不好意思,我们范作家最近在筹划新小说,这个情绪什么的,有点敏感。”
“是这样,理解理解。”黄编辑露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还开玩笑的说,“艺术家不敏感,也创造不出好作品来。”
弗如仔细观察着黄编辑的细微动作,恨不能连他花白的寸头和一笑时就露出的深深的法令纹都逡巡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心虚或惊慌之类的异常来。
弗如打开最终的宣传方案,只见上面详细写着要在本书推出的同时,向几个市内有名的密室逃脱场馆同时授权本书情节设置,但都在关键节点上戛然而止,后续环节保密,需要参与者沉浸式体验之后,再做出自己的推理。
这确实是个新颖的点子,又让那些小说读者可以有一个实际体验的地方,阅读和密室两者相互呼应,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弗如假装继续看着企划书,眼睛一斜继续瞄着因需要讲解而更靠近自己一些的黄编辑,见他耳根下方有一处不明显的划痕,装作不经意的突然朝着那里一伸手,黄编辑一愣,弗如忙问道:“诶?这里怎么受伤了?”
黄编辑反应了一下才笑着说:“这点小伤你都看见了,唉,见笑了。我呢,没别的爱好,业余时间,就喜欢去公园跳跳舞,这不是昨晚上练舞的动作不熟练,让舞伴的扇子扫了一下,就挂了彩了。”
“哦,这样啊,”弗如脸上堆满笑,“这是个好习惯,我也经常劝我们范作家多运动运动,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嘛,对了,那你一般都是在哪个公园运动啊?一般都几点去呀?什么时候咱们也邂逅一下?”
黄编辑笑着说了公园的位置,“只要不加班,基本上晚上七点到十点,我都会去那个公园,不过昨天刚好跳到一半的时候下雨了,我就回来的早了点儿。不过这都是我们年纪大的人喜欢做的事儿,你们年轻人,还是去健身房的多,也别强求。”
宣传方案本身没什么问题,签署完,从出版社里走出来,范文杰急忙追着问:“怎么样啊,有点感觉吗?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弗如一摊手,“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以前又没接触过,就这么一时半刻的,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如果仅就今天当着你的表现来看,都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再说,他还没事要去公园跳个舞什么的,时间证人一抓一大把,他应该也不会没事闲的撒这种谎。诶?你是写推悬疑的,你不能给我点什么合理猜测吗?我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去帮你确认他是不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儿,你不上心,光会害怕有什么用呀!”
弗如边说边嫌弃的数落他,在路边的花坛边儿坐下来。
花坛里有只蛤蟆,一直在“咕呱咕呱”的叫。
范文杰有点儿气馁,正想着要不然就放弃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弗如突然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一手放在耳边按了按,眼珠也跟着快速的转动,范文杰不知道他怎么了,转到他正脸去瞧,才见弗如正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听着什么。
原来弗如刚才在出版社的时候,抬手冲着黄编辑去的那一下,将刘秘书给的芝麻粒儿大的一个窃听器粘在了黄编辑的衣领上。
此刻他们坐在离出版社不远的花坛边,正是为了就近监听黄编辑接下来的谈话。
刚才倒一直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这一刻,黄编辑大概是一个人躲在哪个隐蔽的角落,正悄悄的给他老婆打电话。
“告诉你个好消息!”黄编辑的语气非常兴奋,“老婆,那个范作家签字了,这本书的宣传创意是我提出来的,我们社长可赏识了!对!对!还有上次和你说的事儿,也有了些眉目,这个作家确实有才华,我怎么着也要游说他,把后面几本书写出来,形成一个系列。我听社长的意思,如果我能拿下后面几本书的出版权,基本上就可以让我来全权负责,那我就可以延迟退休了!什么?对!我想着延迟个5年应该不成问题吧。”
宋可遇将对话的内容回放给范文杰听,范文杰目瞪口呆,“这么说,他一心想的都是之后与我的合约,那他没道理要杀我是不是?”
弗点头,“看来你之前真的是想多了,他那时不过就是开了一个玩笑,是你误会了。我们还是继续想想,有没有其它的线索吧。”说着站起身,向范文杰告辞。
范文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你别走,你陪我一起回家去吧,好不好?我现在一个人回去,我、我想想一个人就害怕啊。”
弗如戳戳他的肩膀,“怕什么,你行的!”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现在需要一点空间,转换转换思路,要不然总和范文杰在一起,就会陷入到思维的固态里,虽然成功排除了黄编辑,可凡事都是相对的,目前手上仅有的线索却也断掉了。
他想着,拿出电话来给徒弟打了个电话,可是之前还是关机的状态,如今突然变成了停机。
弗如心里又沉了沉,虽然和这个徒弟的交往并不深,但是他也是在这世上自己仅存的朋友之一了,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是对是错,是正是邪,连个交代也没有。他心里不愿意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