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怀抬了抬眼,脑子颇感昏沉,想来是午睡睡得太长,又或许是这几天躺太久,都没怎么走动的缘故。
她拍了拍肚皮,心想再这么养着怕是要长膘,于是强迫自己爬起。她动作懒洋洋地从榻上坐起,正低头找绣鞋,已有侍女惶恐地上前,将一双粉白的绣鞋亲自给她穿上。
陆绮怀不知何时已经习惯这种热情过头的服侍,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走到檐下,见靠着墙根的一排盆栽个个长得十分水灵,毕竟这儿专门安着十来个下人,这花花草草自然养得好。
但她实在闲得无聊,见一旁木桶内盛满了水,随手拿起水上飘着的葫芦瓢,半眯着眼,舀些水便一排洒过去,动作不甚讲究。
见此,两个侍女慌忙上前道:“这点小事怎劳烦姑娘亲自动手?交给下人打理便是了。”
“再不找点事做,我都要发霉了。”陆绮怀打个哈欠,见她们还要劝,她有些不耐烦地道,“哎哟,你们主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我自己要做的行了吧。”
她说着,干脆提起水桶去浇灌远处的矮灌木。
“姑娘,不可啊!”侍女们急慌慌地追上来。
陆绮怀觉着烦透了,无奈没心力发脾气,脚上不由加快速度,一个没注意,手上一软,木桶连着半桶的水脱了去摔在她跟前,她猝不及防,脚被一绊,整个人便往前狠栽!
“姑娘!”侍女们当即惊慌失措地尖叫。
陆绮怀本已做好了摔个狗啃屎的准备,腰肢却忽然被一揽,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捞,转而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然无恙的她却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孽的脸。
“怎么吩咐你们的?她做不得重活不晓得吗?”言逐没有吼,声音低低的甚至很好听,但带着彻骨的寒意,叫人脊背发凉,不觉生出深深的恐惧。
“大人息怒!”一院子的下人当场跪了一地,陆绮怀视线穿过无精打采的半开的眼皮,都能看见他们瑟瑟发抖的肩膀。
“再有下次,统统杖毙。”
“多......多谢大人!”
言逐直接将陆绮怀打横抱起,入了屋后,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蹲下便要给她脱掉半湿的鞋。
陆绮怀挪开玉足,懒洋洋地道:“我刚睡醒。”
言逐道:“你重伤初愈,需要多休息,况且鞋子也湿了。”
“我已经躺了快五天了。”陆绮怀连笑容都很疲累,“要不是你给我吃了化魂散,我早就活蹦乱跳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连睁眼都累。”
言逐对她语中的幽怨置若罔闻,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她合了合眼,喘了口气,而后望着他,认真地道:“言逐,你放了我吧。你不可能这样关我一辈子。”
“我这是为了你好。”言逐轻轻摩挲着她吹弹可破的脸,眼神缱绻,“百里博一心想要你,我现在还没法忤逆他,只能把你藏着先。你放心,等过些日子,就想办法把你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哦?那个色鬼还在找我吗?比想象的执着啊。”陆绮怀虚弱地勾唇,精致的唇角竟显嘲讽。
犹记得十日前,她以第三技能雀屏杀了百里闻风后,落在林子里奄奄一息。当时言逐被阜央子牵制,百里博没有参加战斗,算是最清闲的,因此第一个发现我了她。
当时陆绮怀还以为他是来补刀的,没想到他一边奸笑一边将陆绮怀抱起,带着她逃出了麓回山脉。
那时陆绮怀几乎是不省人事的状态,百里博想染指她实在轻而易举。
不过虽然垂涎她美色,百里博还是有那么些道义在,又或许是当时陆绮怀筋脉全爆,身上血淋淋的几乎没一块好肉,他想下手也没辙,总之没吃着豆腐。
再后来,她就在这座宅子里醒来了。
百里博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头上戴的太子宝冠都快积灰了,终于是盼到百里闻风驾崩,顺理成章登上了皇位。
也是趁着百里博忙着登基的时候,言逐设法将陆绮怀从皇宫救出,藏在一处私宅,隔三差五来看望她,颇有几分金屋藏娇的味道。
据说陆绮怀的失踪引得百里博大怒,派兵举国搜捕,动静闹得很大,不过被软禁在这里,陆绮怀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外头一些风声都只是听下人私下谈起。
言逐为了避免她逃走,给她吃了化魂散,也没什么副作用,只是能封住修士的法力,使其全身软绵无力而已。
这东西不算毒药,也没解药,按言逐给她吃的量,药效大概两三天就没了。不过在这之前,言逐自当会提前给她补上。
虽然处境艰难,但落在言逐手上,总比百里博来得好。
言逐帮她把溅湿的鞋袜脱去,扶她上榻给她盖上被子,而后坐在一旁削苹果。陆绮怀如今连咬大块些的东西都很吃力,他便将苹果切成小块,一点一点喂她吃。
虽然很不爽言逐这么困着她,但陆绮怀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加上实在无聊,便乖乖张口吃了他递来的果肉,权当打发时间。
言逐凝望着她缓缓咀嚼的样子,眼底尽是宠溺,好像岁月永远这么继续下去都不会腻烦。
但陆绮怀却不高兴,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猪,天天被人投食不说,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说。”陆绮怀唤他。
“嗯?”
“你知道北蛟海的大公主步远迎吗?”
她的语速像老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