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澄净高远。
大同府外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卷起无数的旌旗,城下就是契丹的皇帝御驾亲至,而他迎接的则是邻国大宋的少宰。
契丹皇帝亲自出来了,杨霖却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端着架子装,好显示自己的厉害。若是现在大宋处于劣势,被人打到了汴梁,自己来到敌人军营,那真该不卑不亢,为国争光。
如今这个时候装来装去毫无意义,还容易恶了契丹的君臣。
把姿态放低些,为大宋谋取最大的利益,才是真的。他比耶律延禧还要客气,谦恭地好像面见的是大宋的皇帝。
宋辽之间常年通使,有一套完整的礼仪,杨霖来之前,特意补习了一番。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本来觉得十分羞辱的契丹文臣武将,一看宋朝的少宰这般姿态,脸色才稍微有些缓和。
杨霖上前一拜,行了外臣之礼,这才抬起头打量了下耶律延禧。
契丹末代皇帝,头戴契丹传统的皮边翎翅龙帽,鼻梁高挺,一道长直的胡须,看上去有十分欣喜。
这厮长得还算有些威严,棱角分明,看来昏君的相貌,都不算太差。
“外臣大宋少宰杨霖,见过辽主陛下。”杨霖用刚学的一句契丹话,高声喊道。事实上契丹的高层人士,全部都会汉语,杨霖只说了这一句模式为了向他们表达友好,以便谈判的时候,捞更多的好处。
在契丹和大宋的盟约中,大宋和大辽的皇帝,按照年龄以兄弟论。所以即便不是出使,见了辽主也得行礼。
耶律延禧上前扶起他来,激动地说道:“朕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大宋还是这么仗义。平日里朕看着你们,总是不太顺眼,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朋友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杨霖却一阵无语。
这哪是一个帝王该说的话...看来能把这么大的家业败光的人,也是有点东西的。
周围的契丹大臣,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靴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杨霖可没有这个条件,他豪气干云地说道:“陛下不用担忧,区区女真,弹丸之地,蕞尔小邦,侥幸偷袭,霸占上京。辽宋世代友好,此贼如此猖獗,我大宋岂能坐视。”
耶律延禧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即拉着杨霖的手,就往云州城内走去。
高柄在一旁,腰杆笔直,一脸严肃,只有一双眼睛,时不时露出些熟悉的狡黠的神色。
杨霖瞪了他一眼,然后嘴角一勾,自己也差点笑了出来。
大同府城高池深,果然不愧是千古名城,杨霖的三千人紧随着他们缓缓进入城内。
城中的西京王府,本是契丹当初的一个宗室的府邸,后来因为造反被杀了,就一直空着。
如今成了契丹的小皇宫,折浣香身穿着一身有些宽松的战袍,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左右环视十分的得趣。
他们一行人,来到殿中落座之后,耶律延禧马上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宋兵马,几时能到?”
杨霖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官家和我,都一门心思要助辽戡乱。但是我们朝中有奸臣呐。
有一些不识大体、不守盟约的小人,对大辽的遭遇弹冠相庆,一门心思要出兵和女真人结盟,好取回幽云之地。
这不是乘人之危么!官家和我自然不同意,可是陛下可能不知道,我们大宋的文官,把持朝政久了,有时候他们连官家的话都敢不听的。”
耶律延禧一听还有这个变故,顿时垮了脸,其他的契丹人倒是听了出来,这个宋官要讨价还价。
再一看自己的皇帝,摆明了就是你只要出兵,啥都答应,这还怎么谈嘛。
萧奉先赶忙上前,在皇帝把大辽卖个干净之前,笑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先赐宴宋使,再谈国事。”
耶律延禧一脸的不耐烦,道:“上京都陷落了,还是只顾着吃吃吃,真是一群饭桶。”
耶律延禧自己蠢就算了,还气急败坏地大骂群臣,样子颇为滑稽。
杨霖赶紧喝茶,借机捂嘴,掩盖自己的憋笑,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这一声如此刺耳,在场的契丹人都横眉怒视着他的身后,一个俊秀的不像话的亲兵。折浣香自知闯祸,赶紧肃穆立正,眼中唯唯怯怯,不敢再出声。
杨霖心中暗暗叫苦,骂道淫1妇坏了我的大事,回去把你吊起来抽。
这时候一旁的高柄,赶忙出来打个圆场,道:“少宰,契丹的局势实则已经万分危急,不如早早发兵。我们西北陈兵百万,所为何来,不就是怕女真鞑子南下么。
何不趁机直接和陛下联盟,直接没了女真鞑子,还愁他们南下作甚。
如此危急时刻,陛下又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便是把幽云之地割让个十个八个的给我们,也属实是壮士断腕的英明举动,又有很难。
如此一来,既堵住了我们朝中那些短视文官的嘴,又能解大辽燃眉之急,岂不是一举两得。”
杨霖心里暗暗给高衙内竖了大拇指,好小子,够机智。
我们西北啥时候有百万兵马了,高柄说这话明显就是增加大宋的筹码,同时又让这些契丹人知道,一旦宋廷强行开战,自己取回幽云,他们将凭空多出百万敌人来。
还有就是他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耶律延禧的暗示,只要同意割让就能有宋人襄助。
耶律延禧还没说话,契丹大臣中有人已经怒不可遏。这摆明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