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生仿桃花山之名,在半山腰处修了一座桃花居。
栅栏圈住七八间零散的木屋,细碎的野花与自由的藤蔓成了栅栏的装饰。沿着碎石路向前,栅栏处开有一道门。
有一只看似温顺的黄毛狗,系在栅栏处,正懒洋洋地趴在地面上,用以看家。
“汪,汪,汪。”
许是嗅到生人气息,还隔着四五十步的距离,黄毛狗立刻警觉。
听到狗叫声,先行回家的小伊从左边第二间木屋跑了出来,他的手背上,还留着药渣。
“豆豆,别叫,是师父。”
“汪——”黄毛狗又叫了一声后,重新变得安静。
“咦?长生,你们这儿有小狗呀?”
从未有人直呼其名,司徒长生沉默片刻,满不适应。“去年春天,在附近捡到的。看它可怜,就一直养着。”
啧啧。
还以为只有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会打着“我太忙没时间照顾它”的理由,将狗儿子们抛弃在马路边。
想不到,大梁国也会有遗弃小狗的行为。
果真是一脉相传。
“小伊,去收拾一间房。”
“师父,已经准备好了。”小伊歪着脑袋,指了指最右边的木屋,“按照以往的规矩,已经收拾妥当。”
以往?
那也就是说——
“长生,你们这儿还住有其他人吗?”
“我有三个徒弟,不过大半月前,他俩下山看病去了。最近只有我与小伊。”
司徒长生一边准备接过小伊递来的药方,一边反问,“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嘿嘿,没有。”
“哼,我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师父,她可说你不懂‘医者仁心’。”
小伊递药方时,有点犹豫。看得出来,他不欢迎筱筱。
“不知者无罪。”
“嘿,你这小娃娃。明明是你说,长生闭关不见客,怎么能赖我们身上呢?”
筱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伸出双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小伊的脸蛋。
“哎哟哟,疼。”
原来是这样。
此前,司徒长生走近时,只听得对话后半段,还不曾知道起因。
他收回盯着药方的视线,转向筱筱与阿梅,解释道,“确有闭关一事,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想过特殊情况。”
小伊躲在司徒长生身后,生怕筱筱再向他伸出魔爪。
“不过,平日里,我确实不接待病人。”司徒长生揉了揉小伊的脑袋,“有徒弟在,他们能解决。”
“别看我小,我也可以帮忙的。”
哎呀。
这娃娃。
人小鬼大。
筱筱半蹲,视线尽可能与小伊平行,打趣道,“那你都会什么呀?”
“我会的可多了!”小伊的声音里,写满不服气。
这不服气的态度,令一向拘谨的阿梅,也情不自禁笑了笑。
“你你你,至少,我会帮忙做饭。”
“巧了,我也会。”阿梅学着筱筱的姿势保持半蹲,“姐姐同你一起做饭,好不好呀?”
好像可以?
小伊抬眼,看了看司徒长生。但拿决定的还是自己,他点了点头。
着实可爱。
“好了,小伊,走,跟我取药。”司徒长生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如果累了,你们就休息会儿。”
这个可以有!
筱筱眼前一亮。双腿累得快要哆嗦,休息是此刻最急切的需求。
木屋没有锁。
但轻推却推不动。
阿梅得双手用力,才推开了木门。
原来,木门后有一处暗扣。
房间内,一左一右摆了两张床,再添一张四方桌,显得并不宽敞。不过,整洁、干净,筱筱表示喜欢。
有隐隐的药香。
阿梅将行李放在桌边后,推开了窗。
“阿梅,我有点累。”
“小姐,你去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
阿梅考虑一向周道。刚说完,她就从行李里取出钱袋,准备交给司徒长生。
“阿梅,其实用不着。”筱筱摇了摇头。
“为何?”
“我猜,长生他不像是会收钱的人。”
说这话时,筱筱朝窗外看了看,确定司徒长生听不见后,她才又补充道:“阿梅,你有注意到吗?”
“注意什么?”阿梅不解。
“以长生的医术,倘若真贪图钱财与名利,他也不会窝在这地方,与世无争。”
“你看到这些木屋了吗?”
“除去师徒的房间、以及另一侧的药房,还有多余的空房间。”
“我想,这些空房间,就是留给来求医问药的人。”
“阿梅,他们说长生性情怪异,应该就是这样吧。”
不按世人的套路出牌。
一旦不合众,世人不会多做思考,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少数永远是异类。
你为什么不合群?
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好吧。
结论就是,性情怪异,你是个怪人。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啦。
嘿嘿。
这么一想,司徒长生还是挺好的嘛。
是个好人。筱筱果断在心里悄悄地递出一张“好人卡”。
屋内,阿梅正整理床铺,筱筱准备休息。屋外,小伊跟在司徒长生身后,一边核对药方,一边取药。
“师父,你为什么要答应呀?你知道的……”
小伊忍了忍。
但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疑惑依旧不减。”师父,你看出来了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