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脸一沉,指着旁边的烟胧纱说道:“我和她在这宫里呆了一夜,你们就把她当做自己人,进来也不通报。那要是萧秋瑟来了,她一剑杀了我,你们是不是都会在外面乐呵呵地等着?”
落霞还有些云里雾里,旁边重画已经磕起头来:“公主恕罪!奴婢们罪该万死!下次绝不再犯!”
她锦如玉发脾气,从不会提萧秋瑟。
如今突然提起来,就代表她已经前所未有过的愤怒。
重画也不知道放了烟胧纱进来,锦如玉为何会如此生气,只得跪在地上,满脸后悔和惊恐,不停地求饶。
落霞也察觉到了锦如玉的怒火,但作为开门的那个人,她只是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就只是烟胧纱一句好姐姐,放我进去罢,身为侍女跟在锦如玉身边多年的落霞,就不顾重画的劝阻,晕晕乎乎地打开了寝宫的大门。
她的话语,她的眼睛,好像都有魔力。
只要她能朝着自己再笑一笑,红唇里吐出一抹仙乐般的祈求词句,莫说开门,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跪在地上双手奉上。
锦如玉心头又气又躁,但毕竟这些人都是跟在她身边已久的侍女。如今被烟笼纱迷惑,着实在情理之中,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早些说明,让她们提防着烟胧纱。
皱了皱眉头,锦如玉忍住了责问的冲动,只叹了口气。
她坐在妆台前,刚想让重画她们下去,身侧五花大绑的烟笼纱冷不丁地开口问道:“萧秋瑟是谁?”
声音有极其的冷锐和敌意。
锦如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烟胧纱的脸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了一副凝重的神情,盯着自己,倒是跟昨日里那副全然无谓的神情截然不同。
锦如玉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慢声说道:“与你无关。”
烟胧纱被绑着,她低头看了一眼捆着自己的绳索,忽然意味不明地笑道:“可是公主的心上人?”
锦如玉心烦意乱,她回头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不是!”
看着重画和落霞还在这里,她不由得抬手道:“罢了,也不怪你们。重画,你下去仔细管教下落霞,你看她这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要被别的宫里瞧见,还以为我在这宫里养了什么精怪呢!”
重画忙不迭点头,落霞也回过神来,有些胆怯地朝锦如玉行了礼,出了门去。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了锦如玉和烟胧纱。
锦如玉坐在妆镜前,有一茬没一茬地用银梳划过自己光滑如锦缎的齐腰长发。
她从镜子里撇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烟胧纱,一时间有些好奇。
妩媚又动人的烟胧纱此时像换了个人,自从听到萧秋瑟的名字,就收敛起了脸上的魅惑神情,反而呈现了一副冷淡且厌恶的神情。
黑发如瀑,散落胸前。
这个名字,对她的刺激有这么大吗?
锦如玉心中甚是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认识萧秋瑟么?”
说罢,她又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道:“说来也是。就算是大泽部族,想来也听说过她的名号。大凌朝前无古人的第一位女将军,当朝的第一位女探花,才情出众,文武双全。”
说起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微微苦涩。
烟胧纱从镜子中回望她的目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忽地一挑嘴角:“既这般出色,那想必这位萧秋瑟,也是权贵皇族的笼中雀鸟,掌中之物了?”
锦如玉慢慢地放下银梳,垂下眼帘,说道:“不是。”
烟胧纱嗤笑一声,轻蔑道:“公主这话可真是自欺欺人。看来那位萧将军跟我一样,都是皇族势在必得的玩物。倾国倾城,文武双全又怎样?在旁人眼里,我们只不过是工具罢了。只要是个女人,就逃不过被皇臣贵胄玩弄的结局。公主若是喜欢那萧秋瑟,何不将她五花大绑带进宫中,点上一盏熏香,让她从了,自此被你玩弄于鼓掌中。再狠一些,拿家人做要挟,还怕她不会卑躬屈膝地像狗一样跟在你身边?”
锦如玉手里的一缕黑发被她无意识地握紧了。
半响,她才松开手里的黑发,让那青丝从指缝间流淌而过,脸上神色平静地说道:“烟胧纱,我说了,我不喜欢她。”
映在铜镜中的烟胧纱忽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脸上浮起昔日一样妩媚的容色,轻挑嘴角,笑容摄人心魄,说道:“你们大凌常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主金口玉言,想来也不会骗我这么个贡品。既你不喜欢,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