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女子目睹怀袖此刻的萧瑟身影,心觉不忍,欲上前时却被容若死死扣住手腕。
望着怀袖蹒跚步下厅堂台阶,容若咬了咬唇,扬声道:哼,堂堂御封的公主师,聪慧过人,居然还信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痴话,愚地都叫人心疼!
女子目送怀袖的消失在院中,回眸望向容若,语中含忧道:你如此待她,当真不会有事吗?我瞧她方才的模样好生叫人生怜……
容若摇摇头,跌坐在身后的竹椅内,努力平复胸中翻江倒海般汹涌的疼,淡淡道:如今的我,已是雨风残照,唯有如此方能令她放下……
谁是谁看不透的禅?谁又是谁猜不透的红尘?浮屠塔断了几层,谁的眼梢还残存着昔日未干的水痕……
梦魇深处,谁将心念轻放,惹得相思断肠,谁怜?泪空垂,叹岁月成殇……
怀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至兵部尚书府,又如何躺在内室自己的秀床上,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杏花天影的床幔上新阳陌陌,如泼洒了碎金般晶莹皎灿。
缓缓坐起身子,怀袖探身望了眼窗外的湛蓝若梦的天,轻声问道:昨夜不是还飘着细雨丝么?怎得这么快就放晴了?
翦月端过清茶伺候怀袖簌口,浅笑道:昨夜里下了一宿,今晨院子里的花树已开了大半呢!
怀袖未换装,穿着雪蝉宽衫,如水长鬓披在背上,赤足趿着绣鞋款步行出房外。
水眸四顾,望着院中灿若云霓的春花,轻声道:细细的润缕,微感羞涩的潮意,仿似初夏的雨,经一个春日的压抑,也该是想哭就哭的时候了……
素儿担心辰时露浓,由屏风上取了件薄衫披于怀袖肩头,隐约听见怀袖最后那句,轻声问道:小格格说谁哭了?
怀袖却旁若无人般,静谧眸光仍停驻在园中一株烂漫红杏上,喃喃道:为何我却哭不出来……
就在怀袖喃喃自语时,雪雁由前院引进来几个抬着精致漆盒箱笼的小厮,由楼下缓缓行上来,如前一日般将大小木匣漆盒摆了一地。
小格格,这些人说是碧云轩的伙计,来送首饰的。雪雁回道。
怀袖仍熟视无睹,瞧都不瞧那些箱笼,只轻轻挥了挥手,那些伙计见状,搁下东西转身走了。
把我那身水蓝色的府绸绑脚衣裤寻出来。怀袖浅声吩咐道。
素儿只觉怀袖今日不对劲,却又瞧不出哪里不对,听她如此吩咐,只得应声去屋内寻了出来。
换好了衣裳,怀袖持箭行至后园的赏莲台,怀袖一身利落的水蓝色府绸薄衫迎风而立。
宽敞的裤腿,雪白的娟带扎住柔细的脚踝,腰间水红色的流苏腰带飘洒,裹着盈盈纤瘦的素腰,单手持剑,丁步点剑拉开架势。
翦月,素儿,雪雁,福全皆侍立在旁边,看着怀袖于莲台之上,步下罗袜生风,剑光如灵蛇翻动,清风拂动衣袂翩然,带出几分飘然出尘的气质,只是剑风霍霍,扫过之处,萧杀气韵显露无余。
素儿瞧着怀袖如此神态,便知她这是腹内闷着心事,偷偷将福全拽至旁边假山石畔,压低了声音问道:昨日小格格与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好端端的出去,回来怎就如此了?
福全摇头:没什么,不过出去逛了逛街市,你瞧姑娘眼下不是好端端的么?
素儿不悦道:哼!你休想糊弄我,我跟在小格格身边十几年,眼看着她长大,她的一根头发丝儿我都熟悉的很,她今日如此,定是在哪儿受了委屈,你赶紧痛快说!
福全不想跟素儿纠缠,转身欲走,却不想被素儿伸手揪住辫子梢:你以为我这好打发么?快说!
福全揉着发疼的发根儿叫道:哎,哎,姑娘那么知书达理的人,怎教出你这般泼辣的丫头!
少废话,你说是不说!素儿手上用力,福全疼地直呲牙,正欲开口时,听见前面翦月与雪雁给朱赫塔娜请安,两人赶忙从假山后跑了出来。
朱赫塔娜看了眼舞剑的怀袖,轻轻摆了摆手,红晴便带着怀袖身边的几个丫头并福全一同退了下去。
怀袖侧目瞧见朱赫塔娜独自站在旁边,收敛剑式,轻身一跃至朱赫塔娜身畔。
朱赫塔娜用帕子轻轻拭了拭怀袖额角的细汗,轻嗔道:连早膳都不用,就跑来这里舞枪弄棒的,这么大了还不懂爱惜身子!
怀袖伸手抹了把鼻翼上的细汗,冷声道:姐,帮我寻个车,将那些大小箱子送去爵爷府邸!
朱赫塔娜黛眉蹙了蹙,她来此原本正是为这件事,却没想怀袖倒先她提起。
那些当真全是千翔少王爷送来的?朱赫塔娜问道。
怀袖垂目不语,挽着二姐的手臂向旁边的鹅卵石小路漫行。
朱赫塔娜见怀袖神情如此,心下便已了然,和声道:女子明媚万户求,千翔少王爷倾心于你,原也不是什么坏事,姐姐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我若是指婚与他,明日便剃发做尼姑去!怀袖冷声道。
朱赫塔娜听见这话,不怒反笑道:你可知,自颇尔喷爵爷举家迁回京城,多少官贾淑媛上门提亲,都快将他家门坎子踏破了,若是听见你这话,叫人家情何以堪?
怀袖扬着白细的下巴,轻屑道:那又与我何干!
朱赫塔娜见怀袖似是丝毫不为之所动,便也不再说什么,姐妹二人沿着石子小路缓行漫步。
转过荷花池旁边的太湖石,怀袖突然问道:姐姐,你可知接了昭羽郡主与明相家的喜帖?
朱赫塔娜乍听此问,面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