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沿路来到东槐街,将包好的草药送到刘婆家里之后,便转头往沿湖巷走去,除了送药之外,他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打酱油。
这个打酱油真的就只是打酱油的意思,仔细想想,许仙这些年来帮姐姐做的最多的事大概就是打酱油了,名副其实的酱油娃一个。
沿湖巷的酱油作坊离许家的百草堂有段距离,正好在许仙上学放学的路上,距离西湖也只有几百米的样子,当许仙提着酱油瓶子来到坊前时,那店老板就笑道:“许仙,今天又来打酱油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酱油娃许仙心里暗暗吐槽,将酱油瓶子递过去,开口道:“加一瓶,加满。”扔下几枚铜板。抬头看着面前的酱油铺子,心里却颇不是滋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从今往后,姐姐很可能是不会再让他干这种事的了。
片刻之后,许仙从店老板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酱油瓶子,却没有向家里走去,反而来到西湖边,感受着水汽温润,湖风扑面而来,午后的西湖别有一番景致。
一眼望去,老翁摇舟,水波漫卷。往去来兮,水天一色。
纵然这般景色已看过千百次,仍会止不住的惊叹于她的美丽,西湖就像一位端庄典雅的美人,在人们面前展露出美好动人的妖娆姿态。
回首望去,酒幡迎风招展,正是许仙平日里常去的酒家,自从上次的府试过后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此时恰逢一阵酒香随风传来,勾得许仙肚里酒虫大动,忍不住沽了几盅酒,揣到怀里,这才扬长而去。
当许仙回到永安巷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染出层层叠叠的光晕,像极了一副杂色的油画。
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的百草园前聚集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人声嘈杂,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姐姐……”
许仙心里不禁忧惧起来,赶忙一路狂奔过去,终于来到近前,只是围观的人众多,遮挡了他的视线,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许家这次惹上事儿了……”
听到人群中的谈论,许仙更是心急如焚,十分担心自家姐姐,此刻哪还顾得上许多,仗着这些日子以来修炼道法所带来的怪力,硬生生挤开人群,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将人群分开一条道路。
“谁啊!”有人不耐烦的喝道。
“后面的别挤!”瞧见来人是许仙时却不说话了,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
人群中传出阵阵不满的声音,许仙却无暇顾及,只是一味地向前,忽然觉得身边一空,原来已经来到人群中央,这时候周边众人方才看清来人是谁,指着许仙小声嘀咕道:“这不是许家的那个小傻子吗!”
“嘘!小点声,人家现在可是秀才,比你家的铁牛强出百倍去……”
许仙对众人的话只作不闻,抬头向自家门前看去,只见姐姐许娇容正站在大门前,手里提着一根擀面杖,满脸愠色的怒视着对面的一名年轻男子。
许仙认得这年轻的男子是钱塘县有名的泼皮,名字唤作牛二,平日里没少做欺负良善之事,夜里往往居宿在寡妇家中,白天则流连于各大赌坊,臭名远扬。
众人平日里畏惧他的声势,又有哪个敢言?便是受了欺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牛二站在百草园门前,一只手指着地上撒落的草药,大声道:“你们可都看见了,他许家卖的药里有老鼠屎,这不是摆明了要坑我牛二吗?我牛二虽然不识字,今日却要讨个说法出来!”说这话时脸色肃然,倒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娇容闻言柳眉竖起,呵斥道:“你胡说八道!我家的铺子每天早晚打扫,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哪里会有老鼠屎在里面?这东西分明是你刚刚放进去的,怎么好意思赖到我们身上,简直无理取闹!”
牛二狮子大开口道:“小娘子休要狡辩,我牛二也不是那种闹事的人,只要你肯赔我五两银子,这事儿便就此作罢!”
“这牛二好狠!”
人群中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五两银子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已经是将近大半年的开支,纵然许家的百草园生意不错,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几两罢了!
许娇容哪里肯给,两人争执不下,牛二这时候上下打量了许娇容几眼,眼中露出淫光,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若是你肯随我回去做小,此事便算揭过。”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原来是看上了许娇容的美色。
这牛二午时同几个狐朋狗友在酒楼喝的烂醉如泥,走时的路上磕破了手臂,这才来碰巧来到百草园中抓药,没想到在看到许娇容之后却色心大发,打起了许仙姐姐的主意。
这姐弟二人无依无靠,想来也不敢反抗,而欺负这些升斗小民,他有的是法子。
“你!不要脸的登徒子!”
许娇容气的脸色发红,抄起擀面杖就向牛二当头打去,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许仙长大,平日里若不凶悍些还不知道要被邻里欺负成什么样,此刻碰见牛二这种泼皮无赖,更没什么话好说,举棒打走就是。
奈何她终归是女子,气力不足,那擀面杖落下时却被牛二一把夺下,丢到一旁,后者冷笑两声,伸手就要去抓扯许娇容的衣裳。
许娇容见状下意识闭上双眼,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牛二见状脸上笑意更甚。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横斜里冷不防探出一只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