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送出去的东西又回到自己眼前,慕容琰沈觉得一颗心被人扔在了地上踩着,“霜白。这东西…是我送你的…”
夏沫却是朝他略带歉意的笑笑,摇了摇头,“这东西,太过贵重,霜白实在是愧不敢当,还请殿下收回,留给日后的琰王妃吧…”
不等慕容瑄拒绝的话说出来,她便福了福身,“霜白就此告退。”
便匆匆走了。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把慕容琰的心无声的揪着。似被人拿着刀在上头剜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小洞,汩汩的流着血。
那颗心被扔在地上,碎的全是渣子,仔细瞧瞧,每一块渣子上都写着“夏霜白”三个字。
霜白,你怎忍心如此待我?
我送你的情意你不要,送你件礼物你也不要,你这是完全把我当陌生人么?
霜白,我只是想默默的喜欢你而已,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能给我么?
夏沫不是傻子,慕容琰送这样贵重的礼物,意思再明显不过,慕容衡那厮一见这块鸡血玉便抓狂。扬手就要摔了它,夏沫死死拦着他,说要把这东西还给慕容琰,他才罢休。
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也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何必耽误他的青春?
趁早让他找个好姑娘,省得误人子弟,再说了,慕容琰那样清雅绝伦的人物,她夏沫自认是高攀不起。也不忍亵渎。
慕容琰,总有那么一个值得你爱的姑娘陪你一直走到白发苍苍,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霜白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慕容衡,所以,请你好好生活。
夏怡雪气得半死,盯着夏霜白远去的背影,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只恨不得把夏霜白的背盯出几个血窟窿来。
在东临国谁不知道这送鸡血石的意思,便是非你不娶,可见他对夏霜白用情深到了何种地步!
可是她再生气也没有用,有些事情注定是要一步一步争取的,就比如现在,她才走出第一步而已,哪怕是失败了,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知道此刻的慕容琰是失落的,人在伤心失望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最需要的是有人陪!
而她此刻要做的,便是不声不响的陪着他,这无形之中便是一种力量,哪怕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情意,却也会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恶意。
陪着慕容琰在烈烈的日头下站了大半个时辰,她才体贴的拿着油伞上前,替慕容琰遮了太阳,“殿下,日头毒辣,还是回屋歇息吧…”
“至于那画儿,不如…改日再请殿下欣赏吧…”
慕容琰抬眼看了一下眼前清秀的女子,这女子的唇角与霜白竟突然有些相似,看着那道张合的红唇,他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好似霜白就在他跟前一般。
白花花的日光太过狠心,连那么一点点的窃喜都不肯留给他,把跟前这姑娘的眉眼唇角映照的太过清晰,连那一丁点的希翼都在强烈的日光下灰飞烟灭。
见他只怔怔的望着自己,夏怡雪这心里顿时就如打翻了陈年老醋一般,明明酸到不行,连牙牙都酸倒了,却还要咬着牙齿对他挤出一抹微笑。
“殿下,三姐姐已经走远了…”
慕容琰这才赫然回过神来,不再直直盯着夏怡雪的脸,有些慌张的别开了脸。
夏怡雪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是夏向魁的女儿,五个女儿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相似之处,她最像夏霜白的地方,便是她这唇角,刚才慕容琰一直盯着她的唇角看,不过就是为了想夏霜白而已。
一想到这里,便又觉得心不可抑制的疼,“这暑天着实热,殿下还是多注意些身体吧,怡雪告退了,这伞就留给殿下了。”也不管慕容琰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把油伞强行塞进他的手里,默然远去了。
握着伞柄,慕容琰的心突然升起一丝温热,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关心他的,是不是?
视线落回到远去的夏怡雪身上,倘若不是上一次的事,能有这么一个姑娘关心着自己,倒也是件值得惜福的事。
夏沫一回房便瞧见慕容衡堆着一脸笑容,捧着一桌子的点心和热茶,像是等待主人归家的大型犬一般,呵呵的朝着自己笑。
见她进来,立刻捧上一块绿豆糕,“白白,这是我叫厨房特意给你做的绿豆糕,这天儿暑气重,多吃些绿豆败火。”
“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这厮是为着刚才当着慕容琰的面儿让她倒茶的事道歉呢,嘴上不说,用行动来表达,就是向她赔罪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向媳妇儿示好肯定没坏处。
夏沫原是压着怒火想跟这厮好好算一算的,哪知他这般乖巧的讨好自己,倒一时之间让夏沫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人殷切的笑容委实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罢了,夫妻本是一体,凡事若都是这么斤斤计较,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张开嘴顺势接过那块绿豆糕,便往先前慕容琰坐过的位置上坐下去,还未坐下,便瞧得她身旁的那株山茶花掉了一朵花。
这花若是到了枯萎的时刻,花瓣一片片的掉了也就罢了,可这花却是一整朵都掉了下来,叫夏沫不由得心疼。
娘最爱房间里的这些花,如今这开得正艳的花突然掉下来一朵,委实让人心疼,定是方才慕容琰把那鸡血石挂在上头的时候弄得,有心埋怨慕容琰,却又埋怨不起来。
花儿最是脆弱,若非真正的爱花之人怜惜,哪能有这芬芳娇艳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