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迎春和黛玉等说了会子话,却又起身同了司棋绣橘。去了贾琏的屋子。初,因那帽儿胡同也充了公,贾琏和宝玉没了住处,只得又挪移进了园子,依旧住在那里。那黛玉早就交了园子的赎金,又复写一封信,托李公公呈了给皇帝。那皇帝遂也就看了,看罢微微一笑,提笔给黛玉回了一封信。待黛玉忐忑打开皇帝的回信时,却发现那信里,也就寥寥写了一行字:但使他们安分守己。小心谨慎,也自有一番去处。既有园子,总能生财。朕也并未赶尽杀绝。
黛玉看完了信,遂默默思索了一回,方又将此信折好,收入抽屉。看皇帝的回信。似乎也无阻拦贾家男丁复入大观园之意,因也就放了心。那迎春到了贾琏屋里,不见贾琏,却见鸳鸯和平儿俱在西侧的厢房里,并坐缝着衣服。迎春见了,就进屋笑道:“都在这里呢!”
那鸳鸯和平儿一听,抬头一瞧,见是二姑娘回娘家来了,因齐齐站起,笑道:“姑娘坐。我们这就去叫二爷。”一径说,一径就也要拉着迎春身后的司棋和绣橘去别处吃歇息片刻。迎春见了,就笑:“不必了。我且和你们说说话。”
鸳鸯听了,就倒了一碗面茶与迎春。笑道:“姑娘家的饽饽很好吃。我和平儿都吃了好些。二爷也吃了不少。”
平儿听了,也就笑:“多谢姑娘了。”
自熙凤死后,那贾琏也就将鸳鸯和平儿收了同为侍妾,也不封大小,就这样混过着。那鸳鸯也不以为意,今生能有此归宿,也就够了。独大平儿却是暗自愤懑。因虽同为贾琏的屋里人,但日常说话,贾琏总是要待鸳鸯亲密一些。她原是心小之人,心里的这些疙瘩,一直也未解开。
迎春见了她们手里缝的衣服,就笑:“这是给我哥哥做的吧,针脚可真细密。如今我哥哥一无所有,却能得你们在他身边照应伺候。可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因又深深一叹。
那鸳鸯听了,就淡淡笑:“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当日老太太虽露出了那番的意思,但我真的没想到,终有一天,我到底还是过了来。这一呆,也就在他身边呆了二三年。”
那平儿听了,就叹:“你不过才二三年,就发出这许多的感慨?我呢,自打二奶奶嫁了来这里,算来如今都有了七八年了。”迎春听了,就对了平儿道:“正是。时间当真过得极快。当日凤姐姐刚嫁了来时,你也不过才十三四,身量也并未拔高呢。我那司棋乍一见了你,还只回来告诉我,说琏二爷娶亲,那新娘子竟是带了几个小孩子过来了。”
平儿听了,心里就有几分伤感,因道:“奶奶是要强之人。我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只可惜,我始终未能入了她的眼。她总是说我来不大利索。”
鸳鸯听了,就笑:“她不过是勉励你之意。究竟,你是她心腹里的心腹。”那平儿听了,想了一想,也就不说话了,因觉胃中发酸,便站了起来,对迎春道:“姑娘且坐一坐。我出去解下手,即刻就又回来的。”一径说,一径就出去往廊子后走了。
迎春见了,遂对鸳鸯道:“莫非,她是有了?”
鸳鸯听了,就点头道:“不错,正是有了。”
迎春听了,就又问:“大概有了几个月的身子了?”
那鸳鸯就道:“也才不过一个多月。上月她总不来月事,因告诉我,说恐是有什么病。我听了,也心慌。因就出去请了一个大夫过了来,那大夫给她搭了脉,回说是有喜了。”
迎春听了,就点头道:“想她也二十了。如今有了孩子,更是要注意身子了。”迎春因又笑问鸳鸯:“你呢?也不赶紧地怀上一个?”
那鸳鸯听了,就叹:“姑娘,我是怀不上的了。”
迎春听了,未免惊异,因问她为何要这样说。鸳鸯就叹:“我小时不慎在大冷天落了水,从此就落了个月信不调之病。这一年里头,大概也就二三月是来红的。”
迎春听了,就道:“那些时日,你是在老太太屋里的。你这病老太太可知道?”
鸳鸯听了,就道:“老太太知道。也叫了几个老大夫过来,与我看病。我也吃了药,无奈总是不见好。因时日长了,药也就不吃了。因也费钱。因是老太太给钱,所以我更是过意不去。何况,老太太的屋里又是那么的人,个个都长眼睛呢。老太太知我日后嫁了人,大概不能有子嗣,因我年岁也渐长,老太太遂也帮我留心起来。我少时就在这园子里,一直和琏二爷往来走动的。因此,老太太也就看中了琏二爷。老太太与我说,别看琏二爷是个多情种子,但却是待人有始有终的。你跟了她,一生不会吃亏的。我听了,心里头就更是放心了。不过,想人世多变,能遂了自己的初心,亦是不易。有没有孩子的,且看自己的造化了!”
迎春听了,就叹:“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且也别悲观。这种事,总是说不定的。”因又告诉鸳鸯,说自己的婆婆,当时在世,也是年过四十了,才生下了儿子的。那鸳鸯听了,就笑:“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想人生在世,但求得一个好相公。有无孩子,行业不是那样地要紧。”
那迎春听了,想了一想,也就点了点头。一时,果然那平儿又进了屋子,因对着迎春笑道:“这刚有了身孕,这胃里却是整日泛酸。”
迎春听了,就笑:“初时,我也是这样的。不过过了二月后,渐渐地就好了。现在我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