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也上了一些岁数,这下倒在了地上,那胳膊肘儿的确疼。傻大姐也慌了。也不敢走,就定定地立在一旁,却又并不扶薛姨妈起来。
那周瑞家的见了薛姨妈躺在地上,手里提着的东西也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糕点和果子也脏了坏了,这心里却不禁想笑,只是拼命地忍住了。
这周瑞家的固然还内秀一些,那王善保家的却是忍俊不禁了,因哈哈大笑:“姨太太这是怎地了?我们都好好儿的,怎么姨太太被撞了个狗啃泥?这可不好。”因又对了傻大姐道:“这会子。你不是在的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真正,你还是去厨房正经。你在那厨房,倒是能和那焦大说上几句。”
那傻大姐就苦着脸道:“那厨房不好。焦大爷爷和我说话,只管将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还说要我做他的孙女,和他做伴。我才不去呢。反正林姑娘已经将我分了跟着小红了。”
那周瑞家的听了,就笑:“那是焦大看得起你。”
那傻大姐听了,就懊恼道:“我才不呢。反正他有李贵照应着。只比亲儿子还好的。”
那周瑞家的听了傻大姐这话,不禁惊异道:“听你这样一说,分明也是口齿伶俐的人。还真看不出你哪里傻了!”那王善保家的在一旁,也觉怪异。因想了一想。又对了那傻大姐道:“你从潇湘馆出来,是找紫鹃她们有什么事么?”
那傻大姐听了,就笑:“我是来给林姑娘送东西的。林姑娘治好了我的眼睛。我心里只不知怎么报答她的。因此便做了一个小玩意,过来送给她。她不在那里,我就给了紫鹃。”
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一听这话,更是笑道:“你不傻。你很会说话,还知道送东西。”
那傻大姐听了,就憨笑:“傻也是你们说的。真正谁对我好,我也就对谁好。若是遇到了不妥了。我也就装傻了!”那傻大姐一径说,一径就去找小红了。
这厢,周瑞家的听了这傻大姐一席话,怔了一怔,方叹:“我们竟是看错这丫头了。她哪里傻?”
王善保家的听了,也道:“怪道当日老太太分丫头时,人人都不要她的。独老太太却是将这丫头揽在了身边。”
那薛姨妈见无人将她扶起,别别仄仄的。只得自己扶住了墙角,慢慢地磨蹭起来了。那周瑞家的见了,偏还道:“姨太太,究竟也摔的不疼吧!这园子里的土,都是松软的红土!”一面说,一面又假意帮她捡识起果子和糕点。
那薛姨妈见了,就道:“不用捡了。我还要去见林姑娘呢。”一径说,一径就又低头扑了扑身上的土。
那王善保家的听了,就与她道:“姨太太。方才你没听见么?那傻大姐说姑娘不在这里。你且在这里先站一站。待我们先去问那紫鹃,林姑娘在哪里!”
那薛姨妈听了,就笑:“如此也好。我也好歇一歇脚儿。”说罢就寻了墙根下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心里却在咒骂:真正今日不该进这园子,不但被这两个老货讥讽,还生生地跌了一脚。
那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也就去了潇湘馆,问了紫鹃。紫鹃就笑:“姑娘和云姑娘去了紫菱洲二姑娘那里,现在还没回来。”紫鹃因问何人要见姑娘。
那周瑞家的听了,就笑:“紫鹃,你猜一猜?”
紫鹃就笑:“我怎么猜?或许是那些盐商?又或者是王爷?再者,我可就猜不出了。”
那周瑞家的听了,就笑:“都不是。来的却是那薛姨太太。”
紫鹃听了,未免惊异,因对了她二人道:“这会子,她过来干什么?自府里败了,她立时就不和咱们来往的。”想想那紫鹃却又点了头,对她二人道:“想必是见琏二爷回来了,老爷也要出来了,她心思又活络,只当这府里又要重起了呢!”
周瑞家的听了,就笑:“紫鹃聪明。到底是跟着林姑娘的人。说话行事只比以前更稳妥周全了。”
那紫鹃听了,就笑:“既姨太太来了,总是不要令她久等。依我说,王姐姐和周姐姐莫如领着姨太太去紫菱洲好了。姑娘们都在那里,想姨太太去了,必然也更热闹。”呆欢欢巴。
那周瑞家的听了,果然会了意。因对了紫鹃笑道:“你果然聪慧。想你们姑娘以后只是愈发舍不得你的!”周瑞家的说完了,便和王善保家的,从潇湘馆门口出了来。请薛姨妈同去紫菱洲。
不想,那紫鹃想看笑话,到底也出了来。紫鹃看着薛姨妈,朝她请了个安。薛姨妈就笑:“多会子未见姑娘了。”
紫鹃就道:“我也多会子未见姨太太了。”那紫鹃因又对着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道:“二位姐姐辛苦了。不如还是我带着姨太太去紫菱洲吧。究竟园门前还需有人守着呢!”
紫鹃这话提醒了她们。那王善保家的听了,就笑:“多亏姑娘提醒着!一会,那孙公子想必就该出去了。门口的确该有人。”
那周瑞家的听了,就笑:“不错。”
那薛姨妈见她二人口呼‘孙公子’,并不知是何人,又不敢问,因此心里存了疑。一时,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果然又丢了薛姨妈,二人威威武武地又往门口走去。
这厢,黛玉湘云迎春等听紫鹃说是那薛姨妈听了,一时都彼此互看了数眼。那黛玉就道:“罢了。来的都是客。咱们且听听她说些什么!”迎春听了,便又叫司棋绣橘请薛姨妈进来。那紫鹃就对了薛姨妈道:“姨太太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