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尤氏果然是个精细之人。回了府,进了屋子,就打开抽屉,寻了一些贵重东西。又叫了佩凤端了一些点心过来,俱装在食盒子里。
那佩凤见了,就笑:“奶奶这是要往哪里去?”
尤氏就道:“今日你与我出去一趟。也就银碟跟了咱们。”说着,又叫底下的婆子与她备车去。
一时,银碟也来了,见了尤氏,笑道:“奶奶叫我?”
尤氏就道:“我在府里也没个帮扶的,身边没一个伶牙俐齿的,俱是笨头笨脑的丫头。茄官我看还行,只是近日又病了。无法,我看你们两个倒也会说几句场面话,因叫了你们一同与我出去说媒去!”
银碟和佩凤听了,都笑:“奶奶好兴致!都这个当口了,还有心思做媒?奶奶不知那西府里才办了丧事么?”
尤氏听了,就道:“难道死了人了,咱们就都不活了么?再说了,我是给我尤家的人做媒,碍着他贾家什么事?”
银碟和佩凤一听,就又笑:“好了。我们知奶奶是为了谁了。也听人说,她的确有些痴心。”
尤氏听了,就道:“你们也听说了?真正这消息也传得快。”
银碟和佩凤听了,就道:“如何不知。也就奶奶不知道。那尤老安人的屋里有个嘴碎的丫头,有时来府里要钱,只管有天没日地瞎说。弄的我们听都听烦了的。”
尤氏听了,暗自思怔:如此,这三姐还非得嫁了那柳二郎不可。不然,于名节倒是有损了。阵丰引才。
尤氏嘱咐她二人:“你们再取些银子来,打了卷儿放了在包袱里。你们一个提着点心盒子,一个带些时鲜果子,我这里又有银子。如此,也够了!”
银碟听了,就道:“奶奶莫非真要去那柳二郎的家里说亲去?”
尤氏就道:“自是如此。不然我忙忙的干什么?我这个小妹子,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但愿我不曾看错了她。”
佩凤听了,就道:“那我们就跟了奶奶,横竖见了那柳二郎的家人,只管将三姐夸得像朵花儿一样。”
尤氏就笑:“车预备下了,咱们就走。”
银碟听了,就问:“大爷问起,见奶奶不在,可怎么回?”
那尤氏听了,就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问她二人:“大爷回了家,晚间睡觉时,可没再提起那二姐之事吧!”
银碟听了,就摇了摇头道:“大爷早忘了。因心忧府里,大爷晚上还只睡不着。哪里管那些?”
尤氏听了,点头就道:“大爷若忘了,那自是好。”
一时,一个婆子将十两银子送来了,尤氏包了一包,将包袱提在手里,叫佩凤和银碟一左一右地跟着,都上了车。
佩凤就笑:“就咱们三个?奶奶也不带一个丫头?”
尤氏听了,就叹:“现在咱们几乎是罪臣的家眷。凡事还是从简为好。若排场大了,被人捏住了把柄,就更是遭殃了。你看那西府的二奶奶多聪明,这会子也不当家了。那府里有事没事的,还只管找太太去。”
佩凤听了,就叹:“其实我们心里也忧惧。届时,奶奶都不得周全了,何况我们?一时,也不知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尤氏听了,就问她们:“你们果然和我一心?”
银碟听了,就道:“文花等我们不知,但我和佩凤的心,却是实实在在地向着奶奶的。”
尤氏听了,就试探道:“我和大爷,你们倒向着我?”
银碟就道:“我们从前都是勾栏里唱曲儿的。见多了男人,心里反倒更信女人。”
尤氏听了,就道:“好。我正愁没个左膀右臂呢。蓉儿媳妇懦弱,我也指望不上她。倒是你们几个,在外头也混了些日子,也不似那般懦弱。以后,若再加一个三姐,横竖咱们出了府了,还是有活路的!”
佩凤听了,就打趣道:“奶奶,横竖我和银碟会吹箫唱曲,这也是一营生。奶奶会什么?”
尤氏就道:“除了针线活的不说,我有一个绝活。两府都不知的。”
佩凤一听,不禁好了奇,因问尤氏:“奶奶究竟有什么绝活?”
尤氏就笑:“从小儿跟了我姥姥学的。我会一桩口技。变声儿学鸟叫儿什么的,还难不倒我。我姥姥家里,常有几个说书的盘桓,那几个说书的说他们都得了柳敬亭的真传。一来二去的,我姥姥也就学了一点招术。但也可出去糊弄人了。”
那佩凤和银碟听了,不禁笑道:“不想奶奶还会这个。难不成,奶奶落了难了,要去四方当女先儿去?”
尤氏就笑:“我也并不想这样长远。若咱们真落魄了,十里八乡地串街说书也还使得。”想想却又笑:“你们也是经过繁华的。若是有男人肯收留你们,莫如还是跟了他们回去吧!”
佩凤和银碟听了,却不以为然笑道:“依我说,倒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我们留在府里,是因为大爷替我们赎了身,如今做牛做马地还着大爷的恩情!这以后,是断然不会再让什么臭男人碰我们的身子!这半辈子已然受够了!”
尤氏听了,就笑:“好了!你们不过是勾栏里唱曲儿的清倌!说得倒似历过了多少男人似的!”
佩凤听了,就回:“纵然未经过,但见也是不少凄惨的姐妹,心里头到底是怕了!”
三人一路笑说,不知不觉,这车子走街串巷的,就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那尤氏见车停了,遂将帘子拉开,问车夫:“大概就是这附近么?”
那车夫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