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日子,是她最怕的。
现在还是盛夏之季,若是晴天,就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若是雨天,就该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只是这样沉郁的阴天,却是最叫她烦闷。
湘云紫鹃说得不错。若说她不想去问水溶,那也是假话。只是,人已走到了外面,她看着那一隅的禅房,忽然就失却了进去一问的勇气。
若问了,就是失了格。她虽然低调,但终究有几分傲气的。
莫如,依旧绕着这庭下苔绿走上一走,尽量将心事放低一些。
这静安寺也怪,庭后庭前的皆喜欢种一种颜色血红的花。这于枯槁的寺容外观,自是突兀。黛玉见了这些话,也不摘,也不闻。她知道这些花名为彼岸花。她只是寻了个安静的台阶,轻轻坐下了。阵上役血。
她想:“荒寺有荒寺的好处,就是人不鼎盛。坐在这里,纵然和尚看见她了,也不上来相扰。”因又思起为何水溶要带了那龄官在此烧香。忽又觉得姨妈选了来这里为老太太祈福,也未免巧合了一些。
因又想起方才进寺时薛氏母女的诡异形容,眉头便又蹙了一蹙。因自言自语地叹道:“水溶水溶我到底要不要见你?你到底会不会令我失望?”
正失神之际,不想前头就徐徐走来一人。来人已看见了她。因此步子就又迈得大了一些。
水溶?他出来了?黛玉看着前方的墨色身影,一时还不敢相信。因赶紧站了起来,不知如何面对,转身就要走。
“你也在这?”水溶见她如此,心里不解。已然迎了过来。
黛玉听了,只得顿下了步子,叹道:“王爷何必出来?若出来了,里头一个人只怕也要跟了出来找王爷了!”
水溶一听,顿了一顿。方明白黛玉说的什么。因心里惊讶,又感叹了一下。遂道:“你看见了?”
黛玉听他神情沉重,言语迟钝,只当他心里果真有事。因又一叹,说道:“眼见为实。王爷情之切切,固然可嘉。但也须遮人耳目一点。这么一来,弄得府里的姨太太也瞧见了!”
水溶一听,眉头一皱。因问:“你说的姨太太,可是贾府王夫人的亲眷姓薛的?”
黛玉就叹:“正是。今日可也巧了。王爷带了龄官来烧香。我也随了姨太太过来了。”
水溶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心想:果然不是巧合。到底那龄官还是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黛玉就叹:“这神京说大,可也小。从前府里不能见的,出去了一趟就能巧遇。这贾府的亲眷果然很多,以后王爷行事,都要注意一些。到底那龄官出了府,太太们还不知道呢!王爷须顾及她的名誉。”
说罢,却又不想看水溶了,因将身子转过去。
水溶见了,心里不忍。遂一把握了她的手。黛玉见状,心里一颤,便又转了头,问他:“王爷,这不合礼法。”
水溶就叹:“不必瞒我,你心情不好。可是怨我?”因觉黛玉的手心冰凉,水溶又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依旧握了她的手。
黛玉无法抽回,只得低了头道:“那究是怎样?”水溶的手极暖极热,给她传来一股安定的力量。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曾期待过这双手的交握一般。
水溶听了,就叹:“不过一次阴谋。只是你以后要多防那薛家之人。”黛玉一听,这话果然与心里猜疑交应。因此又抬头看他。
水溶看着她,就又叹:“你可知,方才那龄官已在那边的院墙撞墙而死了?”
黛玉听了,果然更是大惊,因问水溶究为何事。水溶看着她,就缓缓讲述了一番。黛玉听了,错愕惊叹不已,默了良久,方道:“原是如此。幸而我存了疑虑之心。不然”因又抬头看着水溶,目露嗔意。
那水溶就叹:“不然怎样?你回了府,可是要向老太太提出解约?”见黛玉低了头沉默不语,因又摇头一叹,说道:“你须信我的。不然,从前我那些话,都是白说了么?”一时,心里又泛起酸楚。
黛玉就道:“只是那龄官终究太执拗任性了。我倒也不怪她。”
水溶也叹:“只要一想这幕后的指使之人,就在你身边。我这心就总是为你悬着。”
黛玉听了,就道:“你不知。此前她们也谋害我几回。只是我隐而不发。证据一概都留着。我只想着人之初性本善。有错改之了,善莫大焉。不想她们还不放过我。”
水溶就叹:“莫如我回了你们老太太去,着日赶紧成亲好了。”
黛玉也叹:“老太太生了重病,已然卧床不起了。我需尽孝。你放心,她们的技俩我一一看在眼里,只等着时机成熟的那一日。其实我知道她们所为,不过就为得两桩。一桩是希望我死了。若死不成,就盼望着我和王爷分了。如此而已。”
水溶听了,连连感叹道:“什么叫‘如此而已’?我看那母女俩蛇蝎心肠,始作俑者,是得不到好下场的。”因又想着回头去找贾琏,从王府里遣几个会武功的家丁,安插在潇湘馆附近。
黛玉就道:“那龄官死了,想里头的薛氏母女还不知道。一个好好的棋子没了,我看她们得知了,也糟心的很!”
水溶却叹:“我却为那贾蔷可惜。”
黛玉就道:“此劫已过,我看蔷儿,以后也就顺畅了。只是这些到底是风月情债,他一时心里,还难免悲痛。”
水溶就叹:“回头我再去贾府安抚他一番。那龄官腹中到底有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