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果然连连感叹。说道:“何尝不是这样?不过,虽如此,到底宝玉这孩子心性纯良。这也是我不放弃的缘故。若是宝玉也和她哥哥似的,我也不这样绞尽脑汁了!”
熙凤听了,就笑:“宝兄弟是老爷太太调教出来的。自然坏不到哪里去c了。今儿个咱们且乐一乐,这些话还是不欲再说了,但愿天公作美好了!”
薛姨妈见无突破,也就恹恹地闭口了。三人只管喝酒吃饭。
一时吃得饱了,熙凤便对宝钗道:“待三五日过了,你仍旧搬进去。现在也可先预备着。到时就不必慌张了。我知道这些时日,你每天可是没少来。”
宝钗听了,就笑道:“凤姐姐大忙人,连我每天什么时候进园子都知道?可见也是太精细了!”
熙凤就道:“可不。你别看我只有两只眼睛。这会子,我人在你这里,可心却知道府里这哪处地方妥帖不妥贴,周全不周全。”
宝钗听了,就笑:“真正凤姐姐也是辛苦了!只是我和妈妈恍惚听说,最近宁府里那珍大嫂子的妹妹好像要生了。这到底是二姐夫的子嗣,凤姐姐虽忙,但也该过去看一看!”
熙凤听了,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对她道:“这风声传得也快!”
宝钗听了,就笑:“这种事如何能瞒得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我也好奇那珍大嫂子的妹妹,这胆气还真不小,竟敢在凤姐姐的头上动土拔毛!”
熙凤听了,就道:“你懂什么?她是没见过我。只当这满府的奶奶们,都和她姐姐一样好摆布呢!不过,那二姐被我安排到了外头。这府里人俱不知道的,除了老太太。你如何知道?”
宝钗听了,就笑:“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有闲心来管这些?这些,自然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在东府听说了,一时告诉我和妈妈的。不过,她就快要生了,若是生下一个男孩,凤姐姐你当真一点不担心?”
熙凤就叹:“我担心什么?你看看探丫头和赵姨娘就知道了!我左不过还是嫡母。而且,你二姐夫从未上心。”想想,熙凤就道:“好了。我在你这里酒足饭饱,该走了!”
薛姨妈和宝钗听了,也不相送,口道:“也罢。若是耽搁了你的事,又是我们的不好了!”那厢熙凤听了,自去不提。
话说黛玉和迎春在里头听说宝钗来了。那迎春就道:“这天都擦黑了,这会子她来做什么?”
黛玉就道:“你想想。她这番来我这里,定然是路过。决非刚进园子。想必,她一下午的时辰就是呆在这园子里的某一处。”
迎春听了,就笑:“你是说,她和三丫头在一起?”
黛玉听了,就点头道:“她两个一向很好。总是有很多话说。你这个姐姐也是及不过的!”一面说,一面就嘱咐紫鹃:“请宝姑娘进来吧!”
一时,雪雁掀开帘子,宝钗就进了来。
宝钗见迎春和她的丫头也在,不禁笑道:“你两个聚在一起,倒也难得。”黛玉面命紫鹃等将案上的酒菜撤去。
黛玉请宝钗坐下,叫春纤过来上茶。
迎春刚才喝了点桂花酒,颇有点不胜酒力,因站了起来,对着黛玉宝钗道:“你们聊吧。我今儿个喝的多了。得回去补一觉。”说着,就扶了司棋的肩膀。
黛玉见了,便叫春纤给司棋提的灯笼里又加了蜡烛。又对司棋道:“好丫头,赶紧回吧。你们姑娘好了,你也才能好呢!”
司棋懂黛玉话里头的意思,听了就对黛玉点头:“林姑娘,我懂。我以后再不犯混了。横竖以我们姑娘为重。”
宝钗在一旁听了,心里起疑,因对司棋笑道:“司棋,你犯了什么混了?快和我说了来。”
司棋听了,只尴尬一笑。黛玉就道:“不过一句两句玩笑,你就这样当真起来。”
司棋见迎春果然乏力,便朝黛玉和宝钗行了礼,提着灯笼一径出了潇湘馆。
这厢黛玉便问宝钗:“宝姐姐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宝钗听了,就笑:“也无什么事!不过去三姑娘那里逛了逛。想出园子时,忽想起了你,因此顺脚就过来了!”
黛玉知宝钗决非无事而来,因叫紫鹃雪雁等退下。笑道:“哦?那么劳烦宝姐姐惦念了!”
宝钗就道:“以后就好了。我也快搬进园子了。以后大家还是一处,多好!”说着,又将胳膊上戴着的麝香珠串笼了一笼。
黛玉就笑:“是啊。我也听说了。以后大家说话做事果然更便宜了!”
宝钗就借机道:“三姑娘当然巴不得我搬进来。只说我走了后,她一个人寂寞多了!常常去梨香院里找我,也颇费路。因路又长,又隐秘,不免就见到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黛玉听了,心里一动,便问:“探丫头能看见什么东西呢?这园子,无非就是花啊草儿的!”
宝钗听了,就道:“也并不这样。据三姑娘说,那日因要去出去,走到前方的苍岭时,似乎看见了一个男人,可是叫人心惊!”
黛玉听了,不免遮掩问:“男人?这园子里除了宝玉,还能有谁?”
宝钗听了,就笑道:“原我也这么想的!不过,听了三姑娘这样一说,还真觉得这园子暗藏了男人。比如说那牵马的小厮,采买花木的管家们,修缮屋子的匠人,和宝玉来往吟诗作对的公子王孙们,想想还真多----”说着,倒是感慨起来。
黛玉听了,心里沉了沉,面上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