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了,便忙对水溶伏了伏,说道:“有王爷所言,下官听了,心里也自放心许多!”
水溶就道:“既然令公子在园子里,小王想去见见他!”
贾政就道:“此子行为放诞,不知好歹,还请王爷多多教诲于他!”
水溶听了,就笑道:“政公不必担心。我看他心地良醇,以后若遇到了什么,也会有高人相助!”
贾政听了,更是说道:“如果能得王爷吉言,凭他怎样,我也是不问的了!”
水溶就笑:“政公还不知以后,何必先气馁?好了,小王先过去看看!”
贾政听了,便陪了水溶进了园子。一路走过仪门,进了‘曲径通幽’,过了影壁翠嶂,大观园的全景,已呈现眼前了。
水溶立在此处,想那一日,自己就在这里遇见了黛玉的。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宫里。虽知暂且不得见面,但和伊人心意,已经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了。这一想,又觉心里说不出的安逸。
水溶远眺了一会,方道:“我也曾去过园子几回。不过,竟从不曾细细观赏一回。总是忙碌,也不知是为哪般。”水溶说完了,还是兀自苦笑。
贾政就道:“王爷既得闲。匈今日也无事,便为王爷作一番向导。”水溶听了,遂点了点头。贾政便政便在旁引领,并不带任何执事人等。
过了屏障,水溶就叹:“小王爷曾去看过那李侍郎家的省亲园子。老实说,虽然看着也繁华,但到底没有府上细致。到底,李侍郎会揣摩皇上的旨意。”
贾政听了,便无奈说道:“下官素来也崇尚俭省。无奈府中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因说门第不振,执意要将这园子弄得繁华。”
水溶就道:“上了年纪的人,都爱鲜艳。”说着,二人一径朝里走。只见过了屏障,到了沁芳亭。越往里走,佳木就越发葱茏,奇花闪耀,纷繁遮掩。又过了嘉荫堂、凹晶馆,走至柳堤,贾政看着前方就是乃探春住处了。因对北静王笑道:“这园子住的,都是府里的姑娘们,就单着一个宝玉。”
水溶听了,并不说话,只是颔首微笑。他知道,虽未去过黛玉的住处,但大致就在这繁盛的某一处了。
“政公幸苦了。我想小王还是一人去宝玉那里便宜。”水溶见他殷勤,一一介绍,不禁启口。
贾政想了一想,想水溶在这里,只知一个宝玉的住处。想他待宝玉真切,若是一味让他在园子里观赏,反倒误了他的事。因此就道:“好!我将王爷送至寒香桥。过了桥,越过苍岭,就是宝玉的住处了!”
水溶听了,亦笑:“小王来过几次,于宝玉那里是认识的!政公不必送我。倘若宝玉见了政公,又要惧怕了!”
贾政听了,便无奈一笑,对了水溶就道:“王爷说的是。”
贾政既走,水溶果觉一人呆得便宜。他徒步走到寒香桥上,但见那苍岭之下,有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心里奇异,心想:那宝玉说,黛玉所住的地方,四面俱是修竹掩映。莫非她竟是住在这里?
心念一起,脚步就情不自禁地踏了上去。不想到前方一看,此处也颇曲折。抬眼一瞧,只见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甬路尽头,有小小两三间的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房外又得一小门,水溶遂向后看去,只见院内栽着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似乎直欲流到哪处真正的幽谧之所。
水溶心里好了奇。他对贾政说识得宝玉住处,此话原也不假。但他去宝玉的,大抵只是从西门巷子口进入。从不曾从东门进去。一时,先疑自己走错了路。他思怔这里,此次决不是园子里黛玉的住处。似乎是园子里哪个下人的屋子。水溶想想,还是顿住了脚。刚要出去,就听身后有人唤道:“你是何人?”
水溶听身后有人,便回了头。一见,想了想,认出是那日戏台子上唱戏的龄官。那龄官见水溶回了头,更是惊诧万分。这里是她和藕官芳官几个人的屋子,从不想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北静王!
因记得他听过自己的戏。龄官赶紧下跪行礼。水溶叫她起身,问他:“这里是谁的屋子?”
“是奴婢的!”龄官回道。
“哦。可识得园内宝玉的住处!我不常往这里走,竟是有些迷路了!”
“奴婢这就给王爷带路。”龄官想着还能和水溶盘桓,心里自是激动难抑。龄官是个有心的,见水溶亲切,反正四处无人,便大了胆子问:“王爷可认识奴婢?”
水溶就问:“这话怎么说?”
“那一日,奴婢登台唱戏,犹记得王爷就坐在台下。因此,奴婢心里记得真切。”龄官低言。
水溶听了,就道:“本王记得。你唱得甚好。”
龄官听了水溶之言,只比吃了蜂蜜还甜上万倍。
那龄官听了,便弯了腰,进一步道:“王爷若喜欢,奴婢可以日日为王爷唱曲。”龄官是十二官之首,也数她心最大。她思怔:在这园子里,横竖只是府里这些少爷们的玩物。一朝红颜衰老,就是被人贱卖抛弃的下场。她见得多了。在苏州时,她也颇见过一些世面。她看穿了,贾蔷在府里只是别门旁支,靠他无用。因此,只想着意另寻靠山。不想,今日在府里有缘见了水溶,自是勾起她另番心事。
水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