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至半路,却见李纨处的小丫头,见了黛玉,就笑回:“我们奶奶说了,雪后天晴,要商量着请各位姑娘过去作诗呢!”一语未了,只见那史湘云在后头笑道:“林姐姐,这忙忙地是要到哪里去?”
黛玉听闻身后说话竟是湘云,自是惊喜。前几日,湘云的婶子过寿,她回家去了。不想,这大冷天的,她到底又进了园子了。
待一回头,果然看见那史湘云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大氅,便笑道:“你穿的是什么东西?竟像从哪里窜出来的老鼠?”
湘云到了她跟前,神气活现地说道:“我这穿的可是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的大褂子。可是难得的。”
黛玉就笑道:“我看也真难得。”
湘云听了,也不生气,将大貂鼠的风领卸了下来,说道:“走了一点路,也觉得怪热的。”
黛玉就道:“你这样一脱,不像老鼠,竟有些像孙行者了!”
湘云反而得意道:“林姐姐,你再瞧瞧我里头的!”说着,湘云解开大氅,给她瞧了里头的穿戴。
黛玉便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上身穿一件半新的秋香色盘金绣花的银鼠短袄,里面再一件水红装缎的狐坎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的长穗五色宫绦,脚下是一双羊皮小薛,越显得英姿勃发。.
黛玉就叹:“云丫头,几日未见,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史湘云就笑道:“刚我过来,老太太见了我,也这么说。”想想又笑道:“老太太说我这身打扮,竟有些似她年轻的时候呢!”
那厢李纨的小丫头,还在一边等着黛玉回话。
黛玉便对她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过会子我们就过来。”
李纨的小丫头走后,湘云就道:“不去大嫂子那里作诗,你先要往哪里去?”
黛玉就道:“我想去栊翠庵走走。你不知,那妙玉说话,颇有些禅意。我看她大概是六根清净的。”
岂料,湘云却不以为然:“云空未必空。她既进了这园子,恐怕又要勾起红尘俗事了!”
黛玉恼了,笑道:“你还未见过她,可不许编排她!”
湘云就笑:“我哪里是编排?虽我还未曾见过她,可在老太太屋里时,老太太和我说了。不过也是生了病,没办法才带发修行的,又不是自愿!”
黛玉料想湘云尚不知妙玉身世,微一沉吟,就道:“年纪轻轻的,就出家当了尼姑。如若这样,我宁愿她以后还了俗!”
湘云就一笑:“我难道不是这话?”
黛玉也不说话了,拉着湘云的手,一同往那栊翠庵而去。
妙玉正在房里念经,颇有些心不在焉。念了半日,听外头小丫头来回,说是那林姑娘又携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姑娘过来了。
妙玉素来不喜热闹,只爱清静。但因为林姑娘的缘故,到底为她破了例。
因对小丫头道:“好。我就来。”
说罢到了外房,果见黛玉携了一个娇俏的姑娘,齐齐地坐在绣墩上。便笑道:“林姑娘来了,这位是----”
史湘云热络,便主动问道:“你就是妙玉吧!”妙玉虽是法号,但这个名字,在大观园传来传去的,现只将这名当作妙玉的本名了。
妙玉也不生气,笑道:“正是!你是----”
黛玉便站起,介绍了一番。妙玉就道:“原来俱是故人。”
史湘云打量这里,只觉各处皆是说不出的清洁,连并这砖地上也是一尘不染的。果然老太太说的不假。
妙玉命人上茶款待。就在这时,槛外忽然进来了一人。幽幽笑道:“姐姐这里好热闹!”
黛玉见了来人,知道她是大太太那里的岫烟姑娘。湘云也见过她几面。黛玉皱了皱眉,只是对刑岫烟对妙玉的称呼,感到奇怪。
妙玉好似猜出了什么,便解释道:“她和我有半师之情。但只比我略小一二岁,因此我只叫让她叫我姐姐。”
邢岫烟见黛湘二人也在此处,因素来心生羡慕,对她二人颇有好感。
黛玉就道:“邢姐姐,听说你的亲事,已经被大太太订下了?”
那邢岫烟听了,脸就一红,方叹道:“我进了这园子,你们也看出来了。我知道府内有一干人都是势利眼。但我也只当看不见。这门亲事,我也不是贪图他薛家的富贵。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
黛玉闻听,便细细问她:“是何人得姐姐青睐?”
那刑岫烟就叹道:“我先取中的人,自是那宝姑娘了。自打我进了园子,那宝姑娘暗中也不知接济了我多少回。她做了好事,还不许我告诉别人。可我知恩图报,当然告诉了大姑妈去!”
黛玉听了,便和湘云对视了一眼。宝钗这样对她说,分明就是让她四处宣扬出去。
黛玉便叹:果然宝钗是个会做人的。前世她就看得清楚,她出身商贾之家,惯会用蝇头小利拉拢别人。
岫烟却不知,她进了府里,每月多加的月钱一两,还是她着了银子暗中交于熙凤,并嘱咐且不可告诉别人,免得令她多心。
那厢湘云却忍不住,对刑岫烟道:“宝姐姐的好,你以后才会知道。”
见史湘云言语深长,倒由不得刑岫烟不问:“宝姐姐自然好。只是这话竟是何意?”
史湘云就一笑,玩笑道:“我劝你啊,这以后成亲了,还是远着她些才好!”
黛玉见史湘云越说越不像话了,忍不住道:“云儿,可以了!”
史湘云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