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匆匆而过,林肃在师父普济和其他各师兄弟的叮咛嘱咐下,如愿以偿还俗下山,可走下少室山的那一刻,他心里却空落落的,似乎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拉扯着他的脚步。
五年时光,哪能说舍弃就舍弃,个中滋味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懂。
向驿站租了匹枣红马,林肃踏上了回家的路。林肃的家在凉州安阳郡安阳县,家里是经商世家,算得上略有薄名的商贾家族。
小时候,林肃体弱多病,父亲就把他送上少林寺求平安,这一去就是五年,音信全无,也不知家里什么情况,父母是否安好。
少林寺到安阳有六百余里路程,途经奉阳郡七个县,走商道快的话一天一夜即可到家,如果抄近道,八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商道每隔50里有一个官府设立的守疆驿馆,供商队休息并且巡视周围情况,防止山贼土匪流寇作乱。当然,商队经过驿馆时需要缴纳一定量的过路费。
林肃不在乎那点钱,可归心似箭的他好几年没回家,思念的紧,小道无疑最迅捷,至于贼寇,如果真有瞎了眼的贼寇撞枪口上,他不介意杀了增几个善恶值。
快马一直走到浓密树林子,林肃就察觉到不对劲,偌大一个树林,没可能鸟都没有一只,也听不到虫子的叫唤,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的,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后走出一个肩扛双手大刀,光着膀子露出横七竖八刀疤的大汉,那人见林肃勒紧缰绳,立刻咧嘴森然笑道:“小兄弟走的挺着急,累了吧,不如到哥哥家里坐下来喝杯茶,哥哥最仗义了。”
说话间,十一二个持刀大汉包围了林肃,阴笑着盯着他。
“你们手里的刀,没杀过人吧?”林肃安抚跨下马驹,冷静地说。他有些无奈,这几个人虽说也是凶相狰狞,可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杀没杀过人光闻他们的味道就知道,半点血腥味都没有,别说杀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畜牲都没杀过一只,就这样还学人当劫匪?
他在驿站听说了,凉州今年旱情严重,三个郡颗粒无收,其他几个郡也受到影响,粮食产值减少三成以上。旱情刚过去,蝗虫又光顾了他们的土地,饿死很多人,有些人迫于无奈,只好选择上山,落草为寇。
他们都是朴实的农民,为了活下去才出此下策。
“好胆量,竟然跟爷摆谱起来了。”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大刀挂在林肃脖子上,蛮横道:“小子,把银子都拿出来吧,别私藏,小心刀子不长眼睛。”
林肃在一人拉扯下顺势下马,瞟过青黄不接的众人,不忍摇摇头,“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只有碎银二两,如不嫌弃,全拿去吧,这匹马是驿站的,等会要还回去,不能让你们牵走了。”
官府沆瀣一气,隐瞒灾情,朝廷赈灾的事迟迟没有结果,才致使越来越多老百姓不得已背井离乡,而官府则顶着大义剿匪,把人头往朝廷一交,这是某某山巨寇,曾在哪里犯下盗窃、杀人、抢劫等罪,实属十恶不赦,然后高高兴兴地领了奖赏,才不管人是不是冤枉,菜市场门口一推,麻利砍了头,就算事情有什么不合理,死人也不会说话。
那人接了银子,却说:“那可由不得你了,这匹马爷看上了,老三,牵马。”
林肃直叹气,怎么就没人听他的话呢?
罗汉拳印在大汉胸口,震的后者滚地葫芦似的滚了二三丈,这还是林肃收力的结果,不然一记大成罗汉拳直接能把这人打死。
大汉咬了一嘴泥,呸的一下喷出,咋咋呼呼鬼叫道:“都特么愣着干卵,上,干他丫的。”
十几个大汉一脸凶相地冲上去,乒乒乓乓地乱砍一通,林肃分明看见这些人在拿刀背砍人,就一两个用刀刃的,也是浅尝辄止,根本不敢出力,这样的攻击怎么可能破开大成铁布衫的防御。
咚!
金钟罩一开,震退了包围他的十几人,那些人见了鬼似的看着林肃,竟一个都忘记跑了。林肃一只手拽起倒地的刀疤大汉,说道:“你刚才的主意很不错,我正好有空陪你上山走一走,领路吧。”
闻言,众大汉扑腾一下跪了,“大侠饶命,我们都是刚刚上山的小贼,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果你不满意,就杀了我们解恨,还是别上山了吧。”
“别啰嗦,上山。”林肃威胁下,众大汉咬牙切齿地领路。
山上和林肃想的有些出入,他本以为当了贼寇老人都是累赘,该舍弃都会舍弃,女人则是商品商货,交易的价码。可今一见,却暗说那些个说书的误人子弟。
人们都居住在洞穴里,老人、孩子、妇女,强壮的汉子就是他在山脚下见到的那些,其他的基本都是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凄凉人。
看见大汉等人带着一个陌生人上来,一个老妇人气的拧住大汉的耳朵臭骂,“铁柱,你们几个是不是缺心眼,都说了不让你们到山下干那些拦路抢劫的糟心事,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倒好,还劫了个人上来,是不是还打算干绑匪的那一套?”
铁柱疼的求饶,哭丧着脸说:“娘,这位小哥……他是自己上来的。”
铁柱把事情一说,那老妇人扇了铁柱一耳光,骂道:“你们干的这事,今天不栽明天也要栽,好说歹说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说完,她朝林肃跪下,“小哥,他们这些粗鲁人不懂事,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们一马,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