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自己仗剑喝令,指挥千军万马,战场气势磅礴,场面惊心动魄。梦醒感慨良多,虽心有余悸却回味无穷。不禁喃喃自语。
残唐五代史了然于胸,如若自己能成为黄巢的谋士,必然纵横天下。
“就算别人再能掐会算,岂能与我掌握的知识相提并论?即使鬼才,也不会像我一样,能展望未来千年。只是不知我能否改变历史,也不知随意改变历史,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已是六月初旬。
清晨,淡淡的有些雾。
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东边一片乳白时,房沿儿上还挂着水珠,泫然欲滴。
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水汽的清凉和青草的芳香,清香钻入肺腑,精神一震。
太阳拨开薄雾时,皮日休付了店钱,大踏步向东城走去。此时他已经打听清楚黄巢家的位置,今天打算登门拜访。
这宛朐县并不大,没用上半个时辰的工夫,就从城中心走到了东城,这一路上,竟然没看到几个兵。只在城门口,看到一些站岗的兵,这些兵的精神面貌极差,一个个流里流气,仿佛更像是一群地痞流氓。更有甚者,搬来把躺椅,逍遥地倒在上面。看他身上的装束,应该是守城门的门官。
皮日休已经不止一次与这帮二流子守门兵打交道了,对他们有了些了解。他们为了能从百姓手里压榨出钱财,真的是不择手段。有的时候,他们的手法比土匪更为卑劣。即使碰见难民,他们也要收取入城税。而且一个个穷喊乱叫,好不嚣张。更过分的,有的门兵竟然趁乱猥亵少女。那一幕让皮日休见了,胸中怒火燃烧。
东门涌入的难民却越来越多,看他们急匆匆的样子,仿佛东边正在打仗。
拦住一人,询问些事。
那人道,濮州城已经被起义军占领,现在正到处抢劫呢。皮日休对此感到震惊,甚至有些怀疑那人说话的真实性。他说,起义军替天行道,怎么可能欺辱百姓呢?
那人见皮日休替起义军说话,便不言语了,带着家人,推着吱吱呀呀的独轮车向西边走去。
看来,宛朐县的兵已经开拔直奔濮州去了,所以宛朐县的兵少了许多。这时皮日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碰见的那对父女,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感叹一番,皮日休继续向黄巢家走去。
古时候的大宅子,有多个门。超大的宅子,门与门之间都有十几分钟的路程。皮日休溜溜达达来到一个小门前。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精神头蛮足的,可他此时却是坐在台阶上的,显得不是很严肃,甚至有些匪气。
“这位大哥,劳烦问您一下,黄三爷在家吗?”皮日休抱了抱拳,十分礼貌地说。
那人翻着眼皮打量了一下皮日休,吐了口痰才道,“你找三爷干嘛?”
“在下辽东人士,贩卖皮货到此,不想空车回去,因此想找黄三爷贩些私盐。”皮日休笑了笑说。
“这点屁事,你也要见三爷?”那人掸了掸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傲慢目光四下望着,只是不看皮日休,道:“你走吧,现在这节骨眼,三爷谁也不见。”
本来自己就没有足够打动黄巢的理由,如今又碰见他“闭关”,这可如何是好。摸了摸兜里的诗,他绞尽脑汁想出几个办法,不过那些办法又被他一一否决了。本来,他还打算装作偶遇,比如在某个诗会上,突然把诗背诵出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是黄巢的诗。可现在来看,这第二条路也被堵死了。宛朐县里到处都是难民,到处传扬起义军即将打来的消息,这个时候,诗人们怎么会有闲情逸致举办诗会呢。就连平日里生意红火的茶馆,都已经门可罗雀了。
“算了,我去正门看看,或许那里的家丁更好说话一些。实在不行就撒点钱给他们。”回看一眼刚才那人,心中骂道:“有钱也不给这种人。”
自我安慰一番,他健步向南边走去。渐行渐近,已经可以看到黄家的大门。大门紧闭,门两侧石狮伫立,门上没有钉,两道铜环却是磨得发亮。皮日休看着壮阔大门,不禁感叹。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虑也在不断攀升。对方越是豪宅大院,自己就越难接近。
“看来,我应该换个见黄巢的理由。”
皮日休双手抱着肩膀,站在石狮面前发呆,忽而门开了一道缝。
缝隙一开,好像即将有人要走出来,可这时门突然又合上了,但并没有完全关严。
透过缝隙依然能看到里面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看装束像府里的管家。他正对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说:“去吧,一定要把赵璋请来,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老管家,您别给俺立军令状啊。”小厮苦着脸说。
“不是我给你立军令状,而是老爷让我这样跟你说的。”管家一抖袍袖,颇有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老爷还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已经在黄家吃了十多年的饭,这时候让你冒点儿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差事,至于推三阻四的?”
“您知道,俺向来就是个跑腿的,却没当过说客。如果这事儿被俺办砸了,那以后俺可怎么办?俺新索了媳妇肚子都大了,如果这时候俺没了营生……”
“好了!别说了!”管家突然打断了小厮的话,呵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别在这里跟我絮叨。絮叨也没用。反正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