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十一月,雨雪乱霏霏。
终于下雪了,赵府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屋顶上,甬道上,花坛里,就连长棚下的空地,也不时飘进来一些雪花。
雪花大而精致,严谨的六瓣,看得清清楚楚,晶莹剔透。
皮日休烤着火,望着窗外的雪景,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安安静静地抱着那只睡熟了的猫。突然那只猫醒了,醒得很突然,仿佛是感觉到了危险是的,冷不丁跳起来,吓得他和身边的诗兰都是一惊。
“这猫怎的一惊一乍的。”他四下看了看,并无意外,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是埋怨道。
“它天生胆子小,不要怪它吧。”诗兰温柔地说:“或许是火炭爆裂的声音,引它误会什么了。”然后冲着受到惊吓而躲到帷幔上面去的小猫摆了摆手,小猫三两跳跃,跳进了诗兰的手腕上。
此时,赵府外,一名破衣烂衫的虬髯大汉,双手捂在袖筒里,缩着肩膀,徘徊许久。
突然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精练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钱喜儿,他手里拿着账本,正往浴池那边去,现在钱喜儿成了浴池的掌柜,一到冬日,没想到生意比往常更要红火一些。
李冼不愧为玩客,在浴池里搞出许多花样,其中不乏不雅,也不离他之本性。
那虬髯大汉看起来穷嗖嗖的,邋里邋遢,他已经蹲在门口许多时候了,不久后,又有两个大汉,一瘸一拐走了过来,这两名大汉,一个脚上有些残疾,一个少了一只手,手腕处齐刷刷一个刀口,仿佛是被什么利器一气呵成砍掉的。
是的,是被一下子砍掉的,砍掉他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这三人,曾经力战残唐第一名将李存孝,才给黄揆争得机会逃跑。那么这三个人是谁呢,他们竟然能在李存孝手下逃脱出来,是他们命大,还是李存孝被他们打怕了而不敢追击呢?
或许两种可能都有?
三个人聚齐了,看他们的表情,仿佛有些激动,
“走,咱们先去洗个澡。”那领头的大汉说。
“可是咱们很穷哩。”缺一只手的汉子,笑着说,看来他其实并不担心没有钱。
这一路上,他们三个经常吃霸王餐,虽然这样很不地道,不过不这样,他们也活不到今天,更不会千里迢迢走来这里。
三个人,蓬头垢面,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他们故意遮着脸,不让别人看清楚,然后大约一个时辰,才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叫嚷的声音,“拦住他们,没给钱!”
一伙人窜了出来,拦住三个人的去路……
“唔?三爷!?”钱喜儿认出了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满脸大胡子的唐虎。
“哈哈哈哈哈!”唐虎一阵开怀大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钱喜儿飞奔着把这消息告诉了皮日休:“三爷回来了,张潘、李亮也回来了。”
“啪”的一声,皮日休手中茶杯落地,茶水洒了一裤腿,想也不想,拔腿就走。
兄弟久别重逢,抱头痛哭。
张潘的脚骨断了,李亮的手被砍掉了。当时大伙被冲散了,其他人生死不知。根据张潘估计,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
皮日休道:“两位兄弟,从今以后你们也不必去别处,只在我府里安心生活,我给你们找媳妇,不是别时,现在就找。巧菊,去把家中丫鬟全都喊了来,让张潘、李亮挑选。但凡选上了,便是他们的媳妇了。”
这时皮日休才知道,家中竟然有五十多个丫鬟,十分惊讶,问巧菊,为何会有如此多丫鬟?
巧菊道:“老爷不管家里事,只是不时关心这个,关心哪个,哪个屋里现在不是两个三个的。”
皮日休道:“我看,一个两个就好,但凡是三个的,绝对有些多余了。一家人在一起,如果碰见什么自己屋里搬不动的,出来喊一声便是了。我看吶,从今以后,真应该精简一番才行。我说最近一个月花费如此大。哎,这帮小丫鬟,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何长得如此俊俏?”
诗兰道:“大多都是五爷弄来的。”
“这李冼,把家里当什么了,我猜这小子实在干什么不地道的生意。不行,我必须阻止他才好。”
张潘、李亮各自选了媳妇,下午就欢天喜地办起婚事来。
一开始,两个丫鬟还十分不喜欢哩,心里道,老爷竟然把我等嫁给乞丐。可后来,两人换上好衣衫,竟然是两条威风凛凛的大汉,立刻变得喜欢了,只是念叨,身有残疾,心中不喜欢。
诗兰对新娘子道:“汝二人本是婢女,今日嫁给二位好汉,应该心满意足才是。今日我权当个黑脸的,提醒你们,类似这般话,以后可不要说。老爷把张潘、李亮视为兄弟,那他们便也是主子,而不是奴才。你们可记住了吗?”
张潘媳妇马上道:“夫人教训得是,只是不知咱家那个脾气如何?”
诗兰道:“我可不骗你们,这二位好汉脾气都十分刚烈。切莫惹他们,否则拿起刀子就能把你们剁成齑粉。”
闻言,张潘媳妇吓得一哆嗦。“莫非,他们是土匪出身?”
诗兰见张潘媳妇害怕了,笑道:“我说他们是大将军,你可信么?”
张潘媳妇噘嘴道:“二夫人坏了心的,竟拿我们开心。”
给两位兄弟选了俊俏媳妇,然后又安排了丫鬟。
赵府颇大,空房子十之五六,让他们自己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