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唇轻动,欲语还休。
这是唐彩妮留给皮日休的最后印象。
回想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宛如就在眼前,相比之下,黄小六的样子倒是有些模糊了。
短短时间里,竟然给自己留下如此深刻印象。不禁让皮日休心生感叹。
“如此清纯的女子,怎么会是个妓女呢…”
想到这里,皮日休心中一阵酸楚袭来,刺痛他的同时,又好像有一层愤怒情绪蒙上心头。他把吃剩下的半张饼放进包里,然后闷声看着远方,双眉微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三个人离开唐彩妮后,并没有马上去找黄巢,而是躲到了一片茂密竹林当中,这时皮日休拿出三张饼,三个人分了吃。
吃完之后,皮日休长时间陷入沉默当中,不时嘴唇翕动,仿佛在和人说话一样。
陈豹唐虎看到他这样,并没有打扰。而且此时陈豹的脸上漏出一抹欣赏。他好像对善于思考的人格外有好感,不禁面显恭敬。
“走,直接去黄巢家里。”思考良久,皮日休突然站了起来。
“先生,大半夜的,合适吗?”陈豹犹豫道。
“就是啊,咱们连礼物都没带。”唐虎哑着嗓子说。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对于黄巢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扭回头看了看唐虎,笑了笑说:“我们就是他最好的礼物。”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见有官兵巡街,三个人躲躲闪闪,走小径,迂回来到黄府。没走正门,而是敲响了东厢门。
黄府颇大,东厢门里也住着打更的老者,听到敲门声,一阵喑哑如含痰的声音传来:“谁呀,大半夜的。”
听起来老者好像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很快地爬起来,并且推开了门上的小窗。
小窗不大,只能漏出老者的一双眼睛和半个鼻子。在夜色的映衬下,他的这半张脸看起来沟壑纵横,蓦然看去有些狰狞。尤其是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出奇,乍一看来,给人一种此君不凡的感觉。
他向外看着三个人,皮日休三个人看着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老者阴冷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了又扫,每当扫过自己的时候,皮日休都觉得好像有一股寒气袭来。
过了大约十几秒钟的功夫。
“哪条道儿上的?”老者冷声问道:“葫芦把式的,路不好走。”
黑话,皮日休不懂,当时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并说道:“我是赵璋,不是哪条道儿上的。黄三爷请我来,我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劳烦老先生通禀一声。”
“唔?赵璋?”老者一愣,明亮双眼眯了眯:“好,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来。”
砰的一声,小窗关上了。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陈豹压低声音耳语道:“这老家伙武功不低。”
“如何得知?”皮日休问道。
“听脚步声,这人步伐稳健,腿上有点功夫。而且,刚才他关窗户时,看他食指格外粗壮,如没猜错,他应该是一名练‘一指禅’的高手。”陈豹认真地道。
“哦…”皮日休捏了捏手指,道:“难怪他的眼睛那么亮,果然不是普通人。”苦笑了笑:“这黄巢果然是个精细人。连这东厢门都安插高手保护,呵呵…”
片刻功夫,门后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明显不是一个人来。
门突然开了。
门口七八个家丁簇拥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皮日休并未见过黄巢,见到此人突然心中一凛,暗道:“莫非此人就是黄巢?……不过,此人五官端正,一脸罡风,身量不高,偏瘦,穿戴也是文人打扮,绝不像传说中黄巢那般丑陋和魁梧。”
心中犹豫,他便没说话,而是抱了抱拳。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笑意。可当他走到皮日休身前,却突然双眉一蹙,脸猛地沉了下来,面沉似水。炯炯双目微微眯了一下,立刻转身向回走去。可当他刚跨过门槛时,又站住了脚,停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半侧过脸来,冷声说道:“贤弟,好久不见,怎么变得生疏了。不如和老兄一起喝杯茶。”
“听老兄安排!”皮日休马上说道。
“让他自己进来,他的两名兄弟且委屈些吧。”那中年人袍袖一甩,丢给家丁们一句话,便不回头地走了。
皮日休见状,给陈豹一个眼色,便疾步跟了进去。
中年人带着皮日休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却没留下更多的话。
这时,众人看得糊涂,不禁面面相觑。
可这帮人却是训练有素,竟没人吭一声。
良久,打更老者才轻咳一声道:“远来是客,尚先生虽然没让二位进来,可也没说让二位走。既然如此,不如来我门房坐坐,喝杯粗茶也是好的。”
“哦,谢老先生。”陈豹抱了抱拳。见老者已经向门房走去,他便带着唐虎一起向那边走去。只留下几名家丁继续站在门口。
老者见陈豹面带恭敬,再仔细看了看陈豹的身材相貌,不禁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阁下好身材,却不知武功如何?”
“呵呵,”陈豹笑了笑,说:“粗通武艺,仅仅是会些皮毛罢了。”
虽语言谦卑,却掩饰不住他嘴角微微的骄傲。
老者目光敏锐,看到这些,只是一笑。
“阁下太过自谦了吧?”老者推开角门,“如没看错,阁下可是练轻功的高手,而且力气也不小,想必上了马,也是一员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