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苍茫。
暮色中,三道仓皇人影,好似三条丧家之犬,飞奔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他们身后跟着几十名持刀官兵。
皮日休、陈豹、唐虎,三个人疲于奔命,一群身穿铠甲的官兵在身后紧追不舍,官兵们呐喊着,挥舞着钢刀,一副先杀而后快的样子。
可此时,即使官兵喊破喉咙,跑在前面的三个人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顿时,大街上乱了起来。
三个人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好似三头惊骡。忽而撞翻了卖鸡鸭的摊位,鸡鸭扑腾着翅膀飞起老高,各色羽毛腾空而起;忽而又撞翻了鱼贩的水缸,顿时鱼虾铺满一地,活蹦乱跳;忽而又撞翻了卖包子的笼屉,连炤台下面的小火炉也给撞翻,顿时冒着火焰的木炭铺满一地,随着木炭一起还有刚出锅的包子,可惜那些白面的包子,眼瞅着变成了黑色,这可心疼坏了小贩儿。小贩哀嚎般大叫了一声:“哎呦!我的包子!”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想必是个年轻女子。
混乱中,皮日休还特意回头看了看那卖包子的女子,果不其然,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穿着粗布的小棉袄,小棉袄的袖口上打着补丁,一看便知是个穷人,否则这都春天了,她为何不换一件春天的衣服呢。
“姑娘,明天赔给你!”皮日休喊了一声,也没仔细看那女子的脸,便继续奔跑起来。他足足跑了三里地,此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三个人,陈豹跑在最前面,他负责开路。但凡挡住三人去路的,都被他抡起巴掌打翻。包括刚才的火炉。而唐虎殿后,防止有追兵追上来逮住瘦弱的“赵先生”。
别看唐虎体格粗大,可这厮体力却是不差。回头望了望追兵,那些官兵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失去了先前那般杀气腾腾的气势。
这时唐虎大笑道:“哈哈,真好玩,如不是担心先生不会打架,俺一定要和这群官兵比划比划。”
“你个呆子,就你坏了先生的妙计。”陈豹扭头骂道:“现在害得先生跟着我们一起乱跑,你看把先生累得都快断气了!”
“奶奶的,什么事儿都怪我?”唐虎不服气地骂道:“那百夫长好像已经看出破绽了,如果先生再给他几个嘴巴,咱们不得被包围了呀?”
“你懂什么!”陈豹继续骂道:“咱们先生,虽然先打十夫长,再打卅夫长,那么最后就一定要打百夫长吗?你也不问问清楚就胡乱动手!”
“哎呀,你们两个就别吵了……,我是真的快跑不动了呀……”皮日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对这里熟悉,快找个隐蔽的地方,咱们躲躲吧。”
“可是,我们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啊…”陈豹四下看了看。
“唉,不妨事。”唐虎大手一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架住皮日休的腋下,喊道:“来陈豹,咱俩一人一支胳膊,带着先生跑!累死这帮瘪犊子!”
燕雀飞得力竭,双翼摆动,已渐缓慢。可这时,两只苍鹰横空一举,燕雀只觉得脚下生风,好似踩着风火轮般向前奔去,那速度堪比骑马,跑得好不畅快。
奔跑中,眼前景色都在颤抖,不过此时皮日休悬着的心已经落了下来。扭回头看了看身后,官兵们已经被落下很远了,顿时心情大好。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两位好汉的脚力竟然有如此出色!”
“嗨,这算什么。”唐虎一晃大脑袋,得意地说:“咱们哥们威风的时候,先生还没看到呢。如果不是担心先生受累,就这几个歪瓜裂枣,根本不够我们哥俩打的。”
陈豹虽然没说话,可他嘴角却轻轻提了起来,皮日休见了,心中暗道:“这两个家伙,如果用好了,绝对是两员虎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名气呢?”
宛朐县并不大,三个人只能拐弯抹角,东绕西绕,一口气跑出去十里地的路程。再回头看,已经看不到官兵的身影了。估摸着这帮家伙也是累得半死,既然追不上,干脆就退了回去。
皮日休被两个大汉驾着跑,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一路,他只能被动地跑,跑得蒙头转向,已辨不明东南西北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先四下望了望。
“唉?不对呀!”皮日休捂着胸口,喘息着说:“我怎么感觉,咱们又跑回来了呢?”
“哎呀我嚓,可不是嘛。”唐虎也四下望了望,大口喘着气道。
“那边有几间民房,咱们不如跳进去躲躲。”陈豹体力最好,看他的样子,仿佛再跑十里也没问题。
他们跳墙躲到一户人家的后院,屋后没门,他们又绕到了前面。仔细看了看,那户人家可是够穷的,门窗破旧,窗户纸已经破败,粘了一层又一层,有的地方还用破布挡上。这样的窗户估计也就能挡挡蚊子罢了。
估摸着,这或许是一间被人废弃的小屋。这时三个人互望着点了点头,开始行动。
三个人尽量压住气息,小声喘息着,猫着腰走到门前,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这时唐虎一伸手去拉门栓。结果由于他力气太大,那糟朽房门竟然连锁一起被他扯了下来。
“唉!我可没用力啊…”唐虎讷讷道。
“好了,别说话了,快进去。”陈豹翻着白眼。
“别忘了把门再安上!”皮日休叮嘱道。
“好哩!”唐虎。
快速走进小屋,顿时三个人一愣。原来,这里是有人住的。虽然屋里陈设简单而破旧,但却收拾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