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脚下的汗庭正大雪纷飞,与此同时,距离金山数百里之遥的碛北大雪也已连降数日。
碛北虽在突厥名下,实际上却是前处罗可汗次子阿史那社尔的地盘。
阿史那社尔官拜拓设,建大寨,立牙旗与碛北,统军五万,辖制包括薛延陀、回纥等部在内的铁勒九姓部落。
在金山,颉利是天,但在这遥远的碛北,这里的天却是阿史那社尔,只不过他顶着的这片天已经不甚稳固罢了。
冬日大雪封山,消息不畅,再加上薛延陀部又刻意隐瞒,所以此时的阿史那社尔尚且不知薛延陀已与大唐结盟的消息,也还不知道夷男的反心。
不过随着颉利的大批粮草被劫,颉利已经命人加急传信于阿史那社尔,命他仔细警惕,寻良机拿下夷男。
只是颉利的消息虽然送了出来,但是颉利的信使还在半途的时候,夷男已经回到了郁督军山。
先下手为强,夷男虽是胡人,但这个道理他也是知道的。
整个薛延陀上下,不过七万户,满打满算也就是能凑出七万人马,而光是在碛北一地,突厥的兵力便达到了五万,而且俱是精锐。
夷男若是等到粮草被劫的消息传回碛北,阿史那社尔反应了过来,面对阿史那社尔和他的五万精锐,他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一定要打阿史那社尔一个措手不及方有胜算。
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只是才有一丝亮光。
时辰还早,外面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没有谁会想早早地从暖和的被中起来,此时突厥碛北大寨的主帅阿史那社尔也正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不着寸缕的胡人美姬,埋头大睡。
“拓设大人,拓设大人。”一阵喊门声,将阿史那社尔自睡梦中叫醒。
“何事?”任谁在这个时候被搅扰,心里都不会好受,阿史那社尔看了眼门的方向,不悦地问道。
门外阿史那社尔的护卫小心地回道:“启禀拓设大人,薛延陀前来押送税粮的粮队到了,他们请求放行入内,不知可否?”
近日来,天降大雪,不止是颉利的汗庭用度紧张,就连阿史那社尔的大寨也是如此,此番薛延陀的税粮到了,正可解阿史那社尔燃眉之急,阿史那社尔原本被吵醒的怒火也小了许多。
阿史那社尔不假思索地对门外道:“准了。”
“遵命。”门外的护卫得了阿史那社尔的话,下去安排薛延陀的人马进寨了。
护卫退下,阿史那社尔的耳边又清净了起来,左右无事,便又搂着怀中的美姬准备接着入睡。
阿史那社尔不解风情,一只粗壮有力的臂膀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美姬柔嫩的胸脯,压得美姬呼吸不匀,也醒了过来。
“将军要起了吗?”美姬见阿史那社尔挪动了几下,只当阿史那社尔准备起身了,正想着要服侍他更衣来着。
阿史那社尔摇了摇头道:“时辰还早,方才是送粮的粮队进寨,守卫特来请示罢了。”
美姬闻言,倒也不曾多想,只是好奇地嘟囔了一句:“大早上地送什么粮草,也不叫人睡地踏实。”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美姬看似毫无轻重的一句话传到了阿史那社尔的耳中,阿史那社尔一下子警觉到了什么。
但凡是粮队送粮向来都是午后方至,哪有一早送来的道理?
薛延陀的粮草一早便送到了,莫不是他们昨夜彻夜未眠,连夜赶路了?可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雪啊!
一瞬间,阿史那社尔又想起了几日前他传达颉利可汗的命令,要各部加倍缴纳粮税的时候,夷男为难的样子,甚至还几番请求减免,如今夷男怎么就突然这样积极了?
“不对!”阿史那社尔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郁督军山据他的大帐相隔百里,不管怎么算,这粮草都不该是今日晨间送来!
“来人!来人!”
阿史那社尔想到了这些,对着门外高声吼了一声,掀起了被子。
阿史那社尔突然的反应吓地身旁的美姬娇躯一颤,险些摔下床去。
这时的阿史那社尔哪还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浑然不顾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美姬,自己自顾地披甲着衣。
“噔、噔、噔。”
门外的护卫听到阿史那社尔传唤,连忙走了进来。
“快,传令紧闭寨门,不要放薛延陀粮队入寨!”阿史那社尔对护卫吼道。
护卫领命,刚刚出去传令,可一只脚刚刚迈出房门,寨中便响起一阵嘶吼声和刀剑声,闯入了阿史那社尔的耳中。
“拓设大人,薛延陀粮队突然发难,偷袭了守门的士卒,大寨北门已经丢了。”守门的将官被薛延陀的突袭击退,匆忙赶到阿史那社尔处禀告。
此时时间还早,正是士卒渴睡,最为困倦的时候,薛延陀突然发难,打了守门士卒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夺得了大寨的北门。
听到守门将官的禀告,阿史那社尔的身子一下子凉了大半。
此时正是大寨守卫薄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被破了北门,等于是将半个大寨拱手送于了薛延陀。
阿史那社尔忙道:“传令,即刻迎敌!”
阿史那社尔披挂衣甲,拿着长刀便要前往北门迎战。
可就当阿史那社尔刚刚出了大门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薛延陀的人马已经夺取了北寨,直奔他所在的中军杀来。
就在中军所在的正门处,阿史那社尔望去,冲在薛延陀军正前厮杀的正是夷男。
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