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军队到哪了?”
“回禀大公子,君上挥兵南下,如今南境军补充兵源充足,整整五万人,估计距离我们也就百里。”
魏燮很是紧张,他虽然率军攻破了宁泉城,可却没有击败回兵驰援的常力山和叶承。
三万多人被打得只剩下一万,如此损失,在南境军数次战斗中都极为罕见。
“大公子,您也不用太紧张了,如今北境齐楚都已经败亡,楚国那寥寥数千人何足挂齿,君上基本上完成了横扫天下的大任,不会过多责怪您的。”
“父亲不是那种容易被胜败左右感情的人,”魏燮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大意了,不然早早地就可以帮助父亲完成一统。”
“那大公子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还用问?立即北上,迎接父亲!驾!”
魏燮加快了步伐,虽然被叶承用计击败,但存留下来的士兵也大多是精锐骑兵,战斗力依旧强大。
此刻的三晋已然是千疮百孔。
北境让男丁凋敝,到处是丧夫丧父的女子。
云霁国灭,沙尘席卷,原本的沙漠绿洲再次成为了干旱的死地。
蜀国原本远离中原,安稳顺遂,可自败在魏桀手下之后,裂秧城几乎被夷平,四周最为肥沃的土地也被破坏不少。
齐国楚国虽然全境并没有被破坏殆尽,但其最为富裕的都城京畿之地却几乎被完全毁灭,再加上大量的军队损失,使得两国一样一蹶不振。
双王之战,让晋国也同样元气大伤,再加上公孙家死伤惨重,王室地位急转直下,此刻的三晋唯有一国强大不已。
魏桀手握六万精兵,国内还留守三万正在训练的部队。在如今各国都无力发动反击的情况下,他占尽了一切优势,天下皆在观望,各国贵族惶惶不可终日。
黑夜降临。魏桀的军队在齐楚走廊扎营。
他独坐在大帐中,邓光昏暗,几乎难以看清面前的东西。
外面还有些许士兵们说话的声音,虽然战事结束,但训练有素的南境军队依然不会停止夜间的巡逻和戍卫。
魏桀端坐在软垫上,他凝神静气,一言不发。
他的脑子里正是金戈铁马,杀声不断。
他所思考的是这些年不停息的杀戮。
“孤,布局二十余年,半生之时皆用心力于天下大势,知二百余年晋国分封之道早已深入人心,然孤志不改。宁行逆天之事,也要将大局逆转,两年战事不息,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到之处皆臣服,战将至尾声,二百五十年天下分裂,二百五十年世道混乱,今孤承大一统之志,荀汉祖秦帝之法,一统天下,夜可难寐,志向将成,千古大业,无人可比,此伟哉,此壮哉!”魏桀伸出了双臂。
他似乎在拥抱这天下,他那激动的双眼流出了泪水。
这二十多年未曾流过的泪水。
那一天,他得知父君同意割让宛城,南境军弃防之后,整夜痛哭流涕,夜不能止,自那时起他便立下此志,不完成心中大业,绝不停息自己的脚步。
今天,年已六十五的魏桀终于有机会大哭一次。
他哭这二十多年来的步步为营,胆战心惊,他哭这天下唯一他一人有此志向,无人同行,他哭这汉地血雨腥风,终可结束,他哭自己,哭自己苦心孤诣,终于迎来结果。
魏桀闭上双眼。
此刻的他,早已将一切抛诸脑后。
他看了看桌案上已经落灰的文案,那是无关于他征战天下的一些琐事。
这些年他放弃了一切生活中的小事,每一刻都在为心中宏愿而奋斗。
直到前些日子杀齐戬后回军齐楚走廊才发觉,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
这么远的路,这么艰苦的旅途。
夜幕里的星河美丽却也同样短暂。
当拂晓来临,他们便消失在天际,那些牺牲的伟大勇士不舍地离开,还要再等八个时辰才能重新俯视大地。
魏桀率领着手下的大军继续向南行进。
楚国势在必得,早已没有半点死扛的可能性。
魏燮的军队接近了大部队,他们成功会师在距离宁泉城二百余里的地方。
“君上,大公子回来了。”董奎走回了大帐。
“嗯,叫他进来吧。”
“诺,让大公子进来吧。”
卫兵传唤声很响,所有人都知道魏燮这下有好果子吃了。
他走入了主帐,魏桀坐在主帅之位上,静静地看着他。
“儿臣叩见父君,父君万寿天福!”
魏桀拿起桌上的茶盏品尝了一口,“孤寻思着爵位也没有什么变化,怎么你口中的请安话却变了呢?是不是过两日就要说万岁了?”
“儿臣不敢,只是多日未见父亲甚是想念因此……”
“孤倒是也很想念你啊,毕竟你率兵攻打宁泉,那是孤最后一个目标了,不知你有没有为孤拿下这最后一城呐?”
“额,儿臣……儿臣……”魏燮心中慌乱不已,他很清楚这次失败有多么惨重或许已经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
“你不必多说了,来,看见那个空位置没有,坐下吧。”
“坐下?坐……”
“孤的话,你听不懂?”
“诺,儿臣照做。”魏燮急忙走到靠近魏桀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孤一直想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一下,只不过你没有把握住,按照孤的想法,你犯了如此大错,本是难以赦免的大罪,不过呢,孤觉得你还年轻,年轻人阅历少,犯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