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地界上,有一个小沙弥牵着一头小毛驴,走在小道之上,苦行之事,小沙弥以前也随师祖师傅师伯们一起行过万里路,可这次,与之前不同,小沙弥这回,是自己一人独行,去定安城观礼。
哦不,还有一头小毛驴。
小毛驴是小沙弥的师伯送给他的,出寺时,那位心宽体胖的师伯对小沙弥说道:“走累了,就骑毛驴,不用一直走路,偷懒几回,不碍事的。
苦行僧若一心只有苦行,那不如不行。”
大道理小沙弥是不太懂的,不过小沙弥知道,胖胖师伯是怕自己累,胖胖师伯是心疼自己。
可是小沙弥想不通,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能有感情?胖胖师伯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不怕成不了佛吗?
当然,小沙弥也没能做到无情无欲,至少,他对师祖,师傅,师伯们,师兄弟们,每天都呆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感情。
就连小毛驴,出寺这么些天,也处出感情来了。
佛法至理,小沙弥自出寺以来,独自苦行,就越来越迷糊了。
佛本生像,无欲无求。可是人便有情,如何成佛?小小沙弥,真能成佛?
荆州龙虎山小天师,下了龙虎登武当,请回山门大印,又另设虚靖堂,让龙虎山外姓道士不至于受姓氏之欺。可又不留龙虎山中,而是下山而去。
荆州北边境,一名小道士背北面南,先拜龙虎,再拜武当,两拜,拜的是天下道统两大祖庭,拜的是脚下的大道。
身上一袭龙虎天师袍,使的却是武当桃木剑,年纪最小的小天师,要入京。
武当山掌教赵霆琛,专门差武当道童明心静气二人,送了一本武当参同契给路过武当山下的小天师。
而更早之前,龙虎山年纪最长,辈份最大的老好人天师张卓煜,则是给了这位年轻后辈一句劝告:大道无情。
上山修道,下山做人,龙虎求升,武当欲沉,谁对谁错,难说,说不明白。
交州上空,有一剑长掠而过,剑上之人,一身青衫,束带结发,他姓陈,玄教武道第一人,沉平关一战保下郭漠驹一条小命之后,本是要去益州访友的,却突然被一纸书信调来交州。
能调得动这位陈大剑仙,自然就只有这位大剑仙的师姐,玄教总舵主刘红婉。
交州与神机岛渡船来往的渡口,有一女子离船登岸,分明是天生剑胚,自幼体内便养育飞剑,逐年累加,如今其体内飞剑,已经有一百零八柄,只论养剑,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粉裙罗带的她,手中握着的武器,却是一把刀,一把白鞘白柄的雪白直刀,刀名白璃,是林意给她的聘礼。
她也要去京城,因为当年有个女子,也配着这柄刀入京城,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柄刀,有继承人。
无心练剑,弃剑用刀,以情入刀,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儒家小夫子,送三位过完了堂的书生回了东十八巷,离开之时,小夫子出了车厢,与马夫一同坐在车厢之外,一来一回,在江流月有意了很多,小夫子只是听着,而马夫,则是心思不定。
“小夫子,朕想问一问,你如何看待朕。”马夫宋勤停马在御道中间,一标羽林卫士亦是同时停马,一时间,京城御道之上,肃杀之气浓郁至极。
“陛下,你没做到不仁。”小夫子跳下了马车,独自缓行。
充当马夫的宋勤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位小夫子会顺着之前三位书生的话头,说一些不可重用钟璞,朝堂大事,不可独信一人之类的言语,可小夫子却说没做到不仁。
不仁?何为不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小夫子字字珠玑:“此不仁,非不仁不义,而是在说,‘不可仁’。”
听至此处,宋勤亦是下了马车,跟在小夫子身后,问道:“不可仁?”
“陛下独仁钟璞一人,朝堂之上,此子一人独大,一言九鼎,我不知此子与陛下到底有多亲密的关系,陛下为何如此信任他,可是,陛下可知,你当不仁。”小夫子负手在后,步子越发稳健:“不仁,便是平等,不仁,便是公正,可陛下做到了吗?”
“这…”宋勤小跑几步,跟上了小夫子,问道:“朕该不仁?”
“这是陛下的事,与草民无关。”小夫子转身一礼,说道:“陛下,就送到此处,草民出门,从未带过这么多人,不习惯。相信陛下也不习惯身边有握在别人手中的刀剑吧?”
说完,他便走向街边,从两位羽林卫士中间穿过,独自离去。
宋勤站于原地,定下了一个深藏心中许久,从未说出口的计划。
帝王权谋之术,宋勤不是不会,而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去用,小夫子的不仁之说,让宋勤真正下定决心。
宋勤给钟璞的权,给得太多了,刀子,已经握在了钟璞手上!
佛教无欲无求,非真正的无欲无求,所求不过方丈之内有我佛如来。
道教大道无情,也不是真正的不留情面,无情只是天道之路难走,难过上青天。
玄教相思换刀,只为替一人发声,证明刀剑之重,重不过一个情字,什么事,都比不过我喜欢他。
而儒家不仁?不仁才是仁,平等公正,人是永远都做不到的,做到了,才是真圣人。
但天地做得到,天道循环无厚薄。
杨州杨王宋然领杨王妃,还有八百玄甲营,过境出杨州,前往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