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三省制,分别为尚书省,中枢省,门下省,三省之中,以尚书省权柄最重,下辖六部,户,吏,兵,礼,工,刑,几乎王朝内所有政务,无论大小,都与尚书省相关。
中枢省地位次之,但是实际上却是位低权重,中枢省看似是以三殿,大阁大学士为主的文官虚职,可事实上所管辖的,远远不止这些。
京中武备五营,玄机,羽林,铁甲,左骁骑,右骁骑,其实都归中枢省管辖,文有三殿三阁大学士,武有五营护皇城,统握中枢,这个名字,其实大有深意。
而剩下的那门下省,天下书生气最浓重之所在,太学宫归门下省管辖,天下学子归门下省管辖,连有可能去争一争三殿三阁大学士的大小黄门侍郎,都属门下省管辖。
可是说到底,其实就是有名无权,真真正正的门下风翻书,一身才学,等待帝王识。
尚书省尚书令大人钟璞,在御书坊前街上,而在这西一街街口,一间小小茶楼中,却有另外两省的主官正在其中饮茶。
小茶楼不大,但也用屏风隔开了几个‘雅座’,以供贵客不受他人打扰。
最靠里边的‘雅座’内,中枢令江澹然与门下令邵金瑞,一边饮茶,一边听着亲信报告着西一街上发生的事情。
两位大人,各有六名亲信随从,除了各留一人在身边伺候着,其余的都撒到街上去了,一人来报,便有一人离去。故而对御书坊前发生的事,这两位大人,坐在这茶楼之中也是一清二楚。
“邵辅相,你太学宫可是你门下省所管辖,如此多的太学宫学子来此闹事,你也不出面管束?”江澹然挖苦着坐在对面的邵金瑞,嘴角有些笑意。
而邵金瑞则是笑着反驳道:“秦风都出现了,这事,可不光是我门下省的管束就能了结的,中枢令大人,您至少得先让玄机营退了,我才好管束太学宫学子啊!”
各自都是苦笑出声,摇头叹息。
以门下省太学宫学子为主,各地学子以及学宫劝学官员为辅,暗藏中枢省玄机营在侧,这尚书令钟璞钟大人,明显在中枢,门下两省,也越权不少啊。
邵金瑞为何数日之前的早朝会推举江澹然为秋闱正主考?无非是想找个方法,向江澹然示好而已。
若是中枢,门下两省再不联手,而是放任尚书省坐大,那以后朝堂之上,可不就是钟璞那个年纪不大,官职却高的小子一家独大了吗?
“中枢省,说到底就是天子的私有权柄,只为天子行事,可是如今,玄机营却开始为尚书令大人办事,我这中枢令,真是一言难尽啊!”江澹然品了一口茶,脸上有了些许不悦。
“太学宫,本是读书之地,学艺之所,可太学宫学子,却受人蛊惑,反倒来骂那写书授学之人,我这门下令,失职啊!”邵金瑞脸色也是有些晦暗不明。
两人都只是说自己,暗讽那位在朝堂之中只手遮天的宰相大人,可却没人敢说,给了那宰相大人如此权柄的人物,不敢说那位当今天子的半句坏话!
当今天子,对那位宰相大人的信任,当朝无人可出其右,真可谓是言听计从!
又有亲信来报,说是有一人站上了御书坊台阶之上,开始与台阶之下已经骂人骂得很难听的读书人们讲道理。
但是,道理是道理,但人微言轻,讲不通,无一人去听他的道理。
江澹然摸着茶盏,轻轻吹着热气,有些失落的说道:“见此阵仗,还有人敢以一人之口,向近千不讲道理的人说道理,这家伙…”
江澹然还未说完,邵金瑞便接过了话头:“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楞头青一个,便是想出名想疯了,要以此博一个大名声,要知道,一人与千人对峙骂战,可真的不多见!”
江澹然又抿了一口茶,笑意渐起:“我只是想说这人是个傻子而已。”
邵金瑞则是正色道:“无论如何,但他做了我们两人都不愿去做的事,不是吗?”
又是两声叹息,往往越是位高权重,说话做事,便越不能随自己心意,而是得瞻前顾后,美名其曰叫做:顾全大局!
亲信又至,报上了宰相大人出面与那讲道理的年轻人对峙,那年轻人说出了那句:国之权柄,是为利器,君子持器,待势而动,小人持器,叫嚣不停!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江澹然从心底认同了那位年轻人的这句话,钟璞持了国之权柄,可不就是叫嚣不停吗?
邵金瑞则是摇了摇头,说道:“能想通此事内幕,并不如何出奇,但这样直白说出口,不是自讨苦吃吗?”
又有亲信至,说钟璞当街动手,打了那年轻人,而孔家小夫子终于出了御书坊,更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也从御书坊内出来了!
茶水洒落一地,江澹然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回来报告了,不知道啊!”来报告的亲信拱手回应,却被一巴掌呼在了头上!
又有一名亲信至,声音有些发颤:“陛下对着钟宰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却叫嚣不停,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肚量。”
江澹然突然起身,说道:“原来如此!”
邵金瑞则是放下了茶盏:“陛下也对这位宰相大人有意见了啊!”
两人一同离开了茶楼,一人以中枢令的身份,去找那位秦风秦营正,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陛下就在御书坊内,作为五营之一的统领,却任由坊外学子随意骂人,不是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