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如果可以从高空向下俯视,一定能看到。
那道红色身影太快,快得几乎目不暇接,几乎瞬息间,后面的李尘就看不到。
不过令人奇怪的,李尘并没奋起直追,依旧保持他那种闲庭信步、不急不缓的速度,仿若在欣赏一片片绿色林海似得。
实则不然,他现在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他仅仅是平缓地呼吸,就可行走绿色林海树梢,如履平地那么稳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当柳剑绕过大幅度的椭圆形轨迹之后,在疾行一会儿,就看到李尘的背影。
倒是柳剑并没认为自己就胜了这场轻功pk ,她能发现,李尘现在深深地陷入感悟轻功身法中。
同样,柳剑也有过这样经历,即便自己忽来灵感,如果不能将这灵感感悟透,亦或说转化为自己习惯性的本能,那么当清醒过来时,她对于灵感来说,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她是她,灵感是灵感,风牛马不相及。
柳剑目视李尘的背影,心潮澎湃,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曾经厌恶的少年,生出叹服之感。
没错。
现在柳剑也在细细观察李尘的身形,包括李尘的每一步如何地踩过去、踩过去,甚至于李尘的呼吸节奏她都深深地记下,但就是不能像李尘那么仿若一缕清风似得,“漂浮”在一根根枝头、漂浮在一片片绿叶上,“随风逐流”!
他是风,风是他,就是这种玄而又玄而又怪异的感觉。
仿佛中,柳剑忽然明悟,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某些东西可以模仿,但某些东西却不可以模仿,即便模仿,至多形似,但永远也模仿不出那么玄奥的神韵。
就如现在这样。
除非对方告诉她,何为形,何为神。
而这,就是每一部武学为何要拥有各自独特的口诀。
低阶武学,不需知道口诀,仅是看一眼,凭借柳剑的见识就可模仿的形似、神似,如同亲身修炼口诀似得,但越往高深武学,却愈发做不到。
不过无论如何,柳剑不会放弃,她就那么保持一段距离跟着李尘,李尘抬右脚,她就抬右脚,李尘抬左脚,她就抬左脚,李尘呼出一口气,她也同样地呼出一口气,她在机械地鹦鹉学舌!
就这么着,当某时李尘忽然停下,柳剑能感觉到,自己的轻功似乎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由此,她再无怀疑,李尘的轻功身法,绝对是天阶存在,唯有那么高的武学,才能影响到她的武学,因为她的轻功身法才玄阶三品。
但就是玄阶三品的轻功身法,在蒙郡域江湖,却可横行。
“你吃透了?”柳剑忽然问。
李尘转身,冷峻的面容上毫无波动,仅是淡淡地回答:“是。但在轻功比斗上,我不是你对手。”
柳剑点头认可,因为李尘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让得轻功成为他习惯的本能。
另外,在武元修为上,毕竟李尘还与她柳剑有着一段距离。
就好比两匹马,一匹为日行千里的良驹,一匹为普通的马,前者是饿着肚皮,后者是时刻保持着半饱状态,那么比起奔跑,千里良驹最终会败在普通的马之下。
所以,即便李尘如今施展轻功貌似已经不需要武元的支撑,那不过是假象,实则是身法和武元运行形成一体化。
关乎这一点,柳剑并没告诉李尘,她相信,随着李尘越来越习惯化,乃至形成一种本能,他会自己感悟到。
“我们还需比吗?”柳剑忽又问道,从此时的语气上,可以看出,柳剑已经把李尘当做真正的对手,也可以说正式接受李尘的挑战。
“当然。”
李尘淡淡道:“这是我的执念,不管输赢,此战势在必行。”
“好!”
柳剑言语间,拔出腰间佩剑,准确地说,那是一把玄铁软剑,为玄阶二品。
李尘腰间也有一把,是柳剑赐予徒弟司马长青的,叫月光青虹剑,但只要李尘手中有青钢玄铁剑,从不使用,另外,他也不习惯用软剑,也许那是女人专用的吧?
他现在抽出的是一把玄铁青钢剑,得自狮头山,无限接近玄阶一品。
柳剑目视李尘道:“我占了剑的便宜。”
李尘说:“我知道。但世间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过,否则,何须人前赴后继地去争取?而争取到之后,又形成了另一种不公平,这种不公平,似乎亘古不变地循环着,也让人乐此不疲地愤恨、争取。同样,如果说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敌人,他会说他占了剑的便宜吗?”
柳剑道:“不会。”
李尘道:“是啊,不过很多时候,貌似对方占尽了便宜,实则反而堕入对方臼中。”
“你很会说话,还头头是道,但愿如你所愿。”
柳剑言罢,腰身一晃,提着剑,向败剑峰峰顶掠去。
李尘也身形一晃,紧随其后。
仿佛间,黑压压的众弟子们、某些普通高层们,再次望到了绿色林海上疾掠而过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只不过此时的两道身影不是追逐,也不是大弧度地像迂回成大大的椭圆形,而是直往败剑峰峰顶而去。
猛然地,大家都醒悟了,两人轻功比斗已然结束,很显然,李尘败北,但虽败犹荣。
因为宗门中不管是外山弟子,还是内山弟子,均不能在林海上如履平地地施展轻功,更不要说之前李尘还能紧跟柳剑两大圈。
可惜无人知道,李尘的收获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