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沉默着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若皇上真的要册封她为妃子,你们说,本宫该怎么办?”
“……”
听到这个问题,彤云姑姑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贵妃会这样问他们。
照理说,她跟在皇上的身边已经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没有仁孝皇后和顺妃的时间长,可论起心意相通来,两个人是最了解彼此的。
当然,他们不是没有闹过。
甚至也因为南烟流产的事,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
可不管到了什么地步,她都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该怎么办这样的话,就算曾经,她被贬入冷宫,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有。
现在,却这么问。
她真的这么看重薛运吗?
对上南烟的目光,彤云姑姑迟疑了半晌,只勉强笑着,含糊的说道:“这,后宫册封妃子的事,自然不是奴婢们能多言的。”
南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又看了看若水。
彤云姑姑是宫中的老人,比南烟进宫的时间还长,连她都说自己不能多言,若水虽然平时也是叽叽喳喳的喜欢说话,但大多数的时候,只是说些自己的见闻笑话来逗人开心,她年纪轻,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多嘴的。
两个人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只有念秋,一脸不忿的表情。
南烟苦笑了一声,道:“看来,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念秋闻言,立刻说道:“娘娘这么说,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嗯?”
南烟抬眼看着她:“什么?”
念秋愤愤说道:“娘娘从来都是最受宠的,若不是,那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
“落草凤凰不如鸡,将来还不知怎么受人的气呢。”
南烟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说,薛运会给本宫气受?”
“娘娘,别看她现在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那都是装的,装得跟一朵小白莲儿似得,这种人,心里不知有多黑呢。”
“……”
“等她当上了妃子,肯定会跟娘娘找麻烦的。”
“……”
“若娘娘不提防着她,将来可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容身之处,没有本宫的,容身之处……”
南烟喃喃的重复着“容身之处”四个字,慢慢的靠坐在卧榻上,脸上的阴影也更深了一些,她的眼睛漆黑,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看不清她眼中的光了。
半晌,她喃喃道:“若真的,本宫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那该怎么办?”
念秋原本愤愤不平,连彤云姑姑好几次皱着眉头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她都不听,倒豆子似得说了那么多话,这个时候,反倒安静了下来。
南烟也安静了许久。
似乎是感觉到了没有人回应自己,她抬起头来看向念秋。
说道:“说啊。”
“……”
“若这里真的没有本宫的容身之处,那该怎么办?”
念秋眨了眨眼睛。
轻声道:“奴婢说一句造孽的话——此处不留人。”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话,因为彤云姑姑一下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拉得趔趄了一下,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
“念秋,你是脑子坏了吗?”
“……”
“这里是皇宫,你当是你家后院呢?”
“……”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难道你还要让贵妃娘娘离开皇宫,去别的地方生活?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妃子要离开皇宫,得是什么情况下,你难道不知道?”
“……”
“娘娘如今身居高位,家中那么多人在朝为官,还有两位公子身为特使出使西域,你说这些话,是要至这些人于何地?”
难得看到彤云姑姑这样发怒,念秋被她呵斥得喉咙一咽。
说不出话来。
但是,目光却仍是愤愤不平的。
彤云姑姑转过头来,对着南烟说道:“娘娘,千万不要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她的脑子坏掉了。”
南烟看了她一眼。
带着一点冷淡的意味说道:“你骂她做什么?”
“……”
“本宫不过是想找人商量商量对策罢了,如今小玉不在身边,你们都是本宫最贴心的人,你们又不说话,本宫也只有听她说说。”
说完,对着念秋道:“你接着说。”
念秋又看了一眼彤云姑姑,后者虽然欲言又止,但贵妃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皱着眉头,对着她示意不要乱说话。
念秋陪笑着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其实刚刚那些话,都是奴婢心里为娘娘抱不平,彤云姑姑也说得对,这宫里,不是随便哪家的后院,那是说走就能走的呢。”
“……”
“就算真的要走,身边好赖得有两个得力的人啊。”
“……”
“奴婢和姑姑,还有若水,都是些弱女子。”
“……”
“若娘娘身边有两个得力的男子,那倒是还有些盼头。”
彤云姑姑轻声呵斥道:“又胡说!”
后宫,哪里来的得力的男子。
就连之前吴氏叛乱,皇帝安排了人马给贵妃调度,都不能让他们进入后宫,而是放在月华门,让贵妃着人拿令牌过去调度。若真的让那么些个男的在宫里走来走去,妃子住的地方成了菜市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