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面哭泣,一面埋怨阿宝道:“你这孩子,净会说些风凉话,你的姐姐,她如今已然是不在人世了,你的叔父又蒙冤受屈,遭了官司,眼下正关在大牢里头,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哩,婶娘我又岂能不伤心的?”说着,掩面痛哭不止。
“是……!”阿宝叹了口气,说道:“婶娘说的极是!只怪宝子我口舌笨拙,不会说话,惹婶娘伤心了。
可是,正如婶娘方才所言,我玲儿姐姐,既已不在人世,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我的叔父,眼下尚等着婶娘与宝子我,设法前去搭救他性命的,婶娘又岂可只知道一味地哭个不停的,就算哭到天塌地陷,海枯不烂,却也根本于事无补的呀!”
闻听阿宝道出这话来,妇人忍不住直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孩子,说得倒挺容易的,可是你也亲眼见识到了,自打咱家摊上这倒霉的事情,这乡里八亲的,个个像躲瘟神似的,惟恐避之不及,又有谁肯出手帮咱一把的?就凭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顶多再搭上你这个胎毛尚未长全的小毛孩子,又能做出些什么来的?倒还不如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呢!最好是让我直接哭死算了,也好教我到阴间,去见见我那苦命的闺女去呀!”说罢,继续恸哭个不停。
阿宝见劝不动她,惟有摇头叹息不已,半晌才说道:“婶娘,你且呆在房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罢,阿宝就不打搅你了,先出去张罗事情去了!”说着,转身走出房间来,反手将房门带好。
来到外间大堂,见楚平与水伶玉俩人均已酒足饭饱,正坐在此间尽兴闲谈,说说笑笑的,好不羡煞旁人。阿宝心里憋屈,直皱眉头,暗自忿恨道:“可恶!咱家里贪上这倒霉的事情,窝囊得要死,他俩倒是有说有笑的,逍遥快活的很呐,真是气死个人了!”心里憋屈,面上倒也显不出来,缓缓走上前来,低头一瞧,桌子上的菜剩了一大半,馒头倒是一个也不落得全都喂进了肚子里,心中疑惑道:“咦?这是咋回事情来的?难不成,是嫌咱手艺不好,做的菜不合他的胃口?”嘻嘻一笑道:“二位客官,吃得咋样啊?”
水伶玉小嘴一撅,暗生闷气,思道:“还能咋样?跟猪食没差多少!”
楚平见水伶玉脸上颇为不悦,生怕她一时口快,不小心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得罪人家,抢先回应道:“哦!挺好的!我俩人吃得可饱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宝勉强笑了笑,动手拾掇起来,瞧他干活的样子,手脚倒是挺麻利,一点也不偷懒。
工夫不大,一大桌子的残羹冷炙,被他一个人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污垢也不曾落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楚平二人说道:“二位,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赶紧回房歇着吧!”
“不急!”水伶玉摆了摆手,说遒:“小哥,我瞧你两只眼睛红红的,方才是不是哭鼻子啦?”
“玉儿!”楚平被她这番话给吓得,心脏差点儿没直接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悄悄地凑到跟前来,轻声埋怨她道:“你咋能这么说话的,就不怕招惹人家厌恶的?”
“不怕!”水伶玉冲着楚平微微一笑道,转过项来,又对阿宝说道:“小哥请别介意,小女子一向心直口快,从不遮遮掩掩的。方才一进到店里来,我俩便已瞧出,小哥你似乎是遇到了某些烦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也许,我俩还能帮你出出主意的。”
楚平见水伶玉果真是心直口快,丝亳不加以避讳,忍不住直朝她使眼色,岂料这丫头却视而不见,非但如此,还一个劲儿地直朝他做鬼脸,惹得楚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惟有低头叹息不止,暗生闷气。
“呃?这个……”阿宝见水伶玉动问,面上尽露难色,支吾道:“不劳姑娘费心了,小子没什么碍难之处的!”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本姑娘也就不再多问就是了,反正咱可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既然你不领情,咱也没办法的!”站起身来,冲着楚平甜甜的一笑,说道:“楚平哥,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明早还要赶路的。晚安!”转身便欲离去。
且说阿宝闻听水伶玉口中道出“楚平哥”三个字来,心中只觉一阵惊颤,快步迎上前来,惊疑地问道:“二位且留步,小子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二位能够指教一二!”
水伶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冲着阿宝笑了笑,说道:“怎么?想通啦!别磨磨叽叽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罢!”
“嗳!”阿宝先是一笑,而后才又问水伶玉道:“小子方才若没有听错的话,好像听到姑娘你称呼这位客官为‘楚平哥’的样子,不知姑娘,你们二位究竟是什么人呐?”
水伶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得意地笑道:“小子,你没听错,我就是称他为‘楚平哥’来着!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么?”
阿宝闻言,更是惊疑,又问话道:“既是如此,不知这位客官,究竟是哪个楚平啊?”
“你……!”水伶玉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笑道:“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这天底下,竟还会有第二个楚平的么?”
“玉儿!”楚平撇了水伶玉一眼,责难她道:“闹够了没?”转而面向阿宝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瞧笑话了!”拉过水伶玉的手,喝道:“赶紧地,回房了!”
“哦!知道了!楚平哥!”见楚平真得生气了,水伶玉倒也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