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并州城,哲王一行没有走官道,而是绕到一些小镇乡路。
天空放晴了以后,积雪开始慢慢融化,路也变得好走许多。赶了一天的路,哲王一行四人来到一处荒野深林。
饥寒交迫的几人借着黄昏的余晖远远望见袅袅炊烟之后,像是沙漠中的迷路人看见了绿洲,赶紧用马鞭在同样疲惫不堪的马儿背上狠抽了几下,狂奔向炊烟升起的地方。
一对农家老夫妇接待了他们,老夫妇拿出最好的存粮来招待这帮看上去身份尊贵的陌生人。
尊贵的是王奕柏和慕容诗晨。
楚立在深山老林里面独自生活了十年,这时候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普通村夫猎人。
四人填饱了肚子之后,在茅屋附近燃起一堆熊熊的烈火。
雪停了,天空便挂上了几颗稀疏的星沫子,明净的夜空一望无际,辽阔得让人觉得既害怕又向往。
**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通红,王奕柏的脸上铺满浓浓的失落和忧伤。
他至今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太子会对他痛下杀手,但是他们出了并州以后,季王派出的杀手让他不得不相信。
出了并州之后,他在城门外监视良久,当看到那一队杀气腾腾的队伍时,他心中无比的震撼,果然如楚立所言,太子打算置自己于死地。
楚立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两眼王奕柏,心中无来由地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
一旁的慕容诗晨仿佛也看穿了人心的险恶。
“凡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可是最后未必都是最坏的结果”。楚立悠然地说道。
王奕柏听出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但细想或许情况并没有想的那样糟糕,谁能说那队人就一定是来追杀自己的呢?
自我安慰,或者自我蒙蔽有时候真的可以起到舒缓心情的效果。
“走山林小路,看青山绿水,权当是游玩一番,倒别有一番风味”。王奕柏打趣说道。
“一番风味?殿下可知今晚要以天为被地为席了,深夜的寒风不会让你觉得这是在游玩”。楚立警告道。
王奕柏扭头看了一眼简陋的茅屋,还剩下一间房,自然是要给慕容诗晨和陆嫣儿住,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地方睡觉了。
他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后一脸无所谓地对楚立说道:“那样才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王奕柏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得掩饰身份,你再称呼我为殿下不合适,我们年纪相当,你以后就叫我奕柏好了”。
“这”。
楚立迟疑了一下,细想王奕柏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你母妃真的没事吗?”。楚立语带关切地问道。
王奕柏轻声一笑,轻松地说道:“付简是我的贴身侍卫,他对我不敢撒谎,母妃称自己病重前来传我回京,是她怕我在外面玩疯了,不愿意回去”。
看见王奕柏脸上轻松自在,享受被母亲关怀露出的幸福的微笑,羡慕之余,楚立瞬间变得失落哀愁。
这时他想起了荆州的王妃。
他相信王妃在西山给他的解释,此时此刻他觉得若真如她所言,那自己或许也享受着母爱一般无私的关怀。
楚立突然开始担心王妃的身子,可是转念一想,有林筱琳在王妃身边,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想到林筱琳,楚立不自觉地摸了摸披在身上的斗篷,一股暖意霎时涌上心头,虽然热烫的火焰遮住了他涨红的脸,但是他一颗不受控制的心,释放了他对林筱琳的想念。
楚立微微闭上眼睛,回想她的音容笑貌,她在雪中笑的样子;在风中,斗篷随风而起,她漫步的样子。
楚立的嘴角偷偷上扬,脸上洋溢的幸福都被陆嫣儿看在眼中,她由衷地替楚立开心,但是自己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热烘烘的火焰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陆嫣儿将头轻轻地靠在楚立肩上。
楚立猛然睁开眼睛,他轻轻扭头看着已经熟睡的俏小脸庞,又向四周望了望。
慕容诗晨已经回到茅屋中,而王奕柏也已经靠在一棵大树上睡着了,他身上披了一件厚斗篷,应该是慕容诗晨的,还有一床有些破旧的烂被褥。
这时接待他们的老人走近来,手里拿着破旧的被褥,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陆嫣儿,特意压低了嗓音对楚立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有房间和床给你们休息,用这破旧的被褥将就盖着吧”。
楚立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老人转身往林子里走去,不一会儿捧了一堆柴火回来,加到火堆上,快要熄灭的火堆渐渐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看着熟睡的陆嫣儿,楚立打消了将她抱回茅屋的念头,毕竟这样一来又会惊扰到慕容诗晨。
楚立轻手轻脚地将陆嫣儿抱在怀中,用身上的斗篷包裹住她,然后又将老人送来的闻着有些气味的被褥盖在她身上,自己倚着一棵枯死的大木头缓缓地眯上眼睛。
躺在楚立怀中,感到无比温暖的陆嫣儿脸上仍是一副熟睡的模样,只是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
陆嫣儿心想:这可比茅屋内暖和多了。
透过屋子窗口那张已经发黑了的薄薄的窗户纸,慕容诗晨看见红色的火团忽明忽暗。
屋内不停漏进寒风,而身上盖的薄薄的被子根本不足以御寒,她冷得直哆嗦,不停在床上翻滚着。
伴随着竹床的嘎吱声,她翻身向左手边,眼前是一片漆黑,于是又是一阵嘎吱声,她又翻身向